与夜相逢初识月
漫步于夜空下,我抱着双臂,不禁冷得打起寒战。
暗黑的天空像千丈深的漩涡,吞噬大地的影子;
又像幽深的眼眸,盈着些许忧伤。
清冷的风在黑夜穿寻,于枝桠间撕扯着激烈的咆哮。
前方的路,仿佛无边无际。
一日日的随波逐流,一日日的追赶时间,
我疲惫的叹息着,湮没在生活的潮水中。
到底是什么时候,迷失在了忙忙碌碌的岁月里,再也寻不见自己。
我仰着头,想让愁意逝去,天空中的一轮月刹那间遛进眼眸,
它与氤氲的雾气交织,似不染纤尘的仙子,光耀照人。
我安静的望着,不禁呆住了。
空茫天地间,仿佛只有我和明月。
春秋代序,她身着素色的长袂,
在天空安静的等待了千余个夜晚,仿佛只为此夜的相逢。
我向她深深地凝望,如痴如醉。
失意与疲惫消融在淡淡的月光里。
那轮明月像是我寻了许久的知己,
在这个静默的时刻,倾听我的所有愁闷,我的心境一下子明朗了许多。
这份无意的与明月的遇见,掠动心的波澜,
在一方简单与纯真里,美得恍惚,美的失色。
想这世间一切,不都是遇见吗?
就像董卿所说:冷遇见暖,就有了雨;春遇见冬,才有了岁月;天遇见地,才有了永恒;人遇见人,才有了生命。
千岁未寒惹红尘
我继续走着,走在皎洁的月光里。
黑夜拥着点点的白光,随着层层翻卷的云彩变幻。
漫天星辰,在茫茫雾气里散着微弱的光,似在低鸣耳语。
千万年来,这些星辰彼此遥遥相望,渴望遇见,却永远没有交汇的轨迹,即使相携也终将被白日分离。
我不禁想起了爱情这场红尘里的遇见。
总觉得爱情像蒙蒙细雨,仓促划过瓦缝屋檐,任风吹伞落,一滴滑向指尖,一滴落在眉前,不经意间打湿了两个世界,瓢泼成精彩的遇见。
我想着,书中的莱特昂·布兰朵双目已盲,从此以后或许辨不清日升日落,或许看不见流云晚霞,却依然对伯爵夫人“此心至诚,百年不变,千岁未寒。”
我想着,茅德冈年华逝去,盘坐在暖炉前细数沧桑,耳畔恍然响起多年前叶芝那句“只有一个人爱你朝圣者的灵魂,爱你衰老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我想着三毛踏着残雪,在火车站与一见钟情的军官分离,心神里仍反复的“是一种不能解不能说,不知前生是什么关系的一个谜和痛”,像一把弯刀,一直割,割个不停。
爱情的相遇,甜蜜又凄伤,许是前世在佛前苦苦求了百年才定下的安排,许是缘分暗生情愫后留下的谜底。
然而,谁也不知在哪个转角会突然换了副面孔,丢了场时光。
相遇又别离,别离又相逢。
可细思着,不正是这红尘里的曲折,让爱情有了刻骨铭心的意义吗?
顿悟苍穹遇灵魂
我循着风,沿操场缓缓的行着。
星辰裹着清柔的光,在不老的苍穹里闪现,年月如水,它穿越时空的隧道,于宇宙的轨迹下等待黑夜。
黑夜沉默着,沉默了亿万年,任一轮轮生命在眼前生长,枯索,死亡,亘古如斯。
这浩瀚宇宙,有多少生命能永恒存在,又有多少灵魂悄然坠落,化为晨星。
我感慨人生的遇见,最深刻的便是对自己灵魂的遇见。
顿悟了然者,驾驭生命;执迷不悟者,化为埃土。
大千世界,各色各样的人在眼前展开。
老城的陈街旧巷里,贫穷的孩子们在没碰头的房子,没打直的土墙旁奔走,在尘土中慢慢长大,却永远高不过尘土。
可在某个时刻,他们会遇见另一个自己,在厚厚的尘土中跳舞,唱着生活残存的快乐,唱着悲哀的深刻,继而在继承命运的现世中,无问西东。
大城市的长桥上,奔赶地铁的人们,在一明一灭的灯影下疲惫的晃动着身体,任空虚与淡漠如潮水侵蚀而来。
可在某个时刻,他们会遇见另一个自己,在狭小的屋子里看沸水冲沏的茶,经一遍又一遍的翻腾、踊跃,溢出阵阵扑鼻而来的清香。
在彼时的闲暇里,任外界红尘滚滚,内心却清风朗月。
医院的病床上,衰弱多病的老者独自残喘,冷风像尖刀刺进被窝,撕扯皮囊,剥离冰寒的棉絮和带着余温的老腿。
可在某个时刻,他们会遇见另一个自己,在青春年华里跋涉山水,行其所行,爱其所爱,不遗憾每一个机会,不后悔每一段流光。
每一场生命,每一颗晨星,渺小得令人窒息;
每一个世界,每一抹云彩,执着的又超越个体。
不论如何,世界依旧在运转,生命依旧在行进,总有一天我们都会看清自己的生活,遇见灵魂深处自己最真实的模样。
人与自然,人与爱情,人与自己。
也许遇见,本没有开始,亦没有尽头。
人生就是在千万场遇见中变得丰富,变得深沉。
完成遇见,便是完成生命在红尘里的交接,就像一朵云触碰另一朵云,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一个灵魂敲醒另一个灵魂。
天地是一片温柔的宁静,风抚过枝叶,沙沙作响,沙砾混着泥土的芳香在鼻尖前轻舞。
黑夜尽头,黎明正沿山攀爬,微露曙光。
我得离开了,与黑夜,与星辰的遇见终会结束。
然而人生里的许多遇见仍未启程,我期待着,每一场怦然心动的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