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剑影的江湖里,高手辈出,故常有在外人看来武功、声望相去不远者,齐名于世。
“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就是一个例子,其实大家都很好奇:他们五人到底谁更厉害一点?于是有了华山论剑,评出中神通王重阳天下第一,可一灯大师比之黄药师又如何?欧阳锋与洪七公大战三天三夜双双驾鹤西去,留给后人的只有无尽的遐想。
起初“北乔峰,南慕容”的名号颇为响亮,在学渣们的眼里,他们俩都是大学霸,到底谁更胜一筹呢?在少林寺举行的期中考试时,乔峰和慕容复都考了100分,实在是难分高下。期末考试时,考场还是在少林寺,可金老师把试卷出到了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难度,结果出来后,所有人都惊呆了:乔峰还是100分,慕容复被吊打,只有59分,当场宣布挂科!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人们关心武林人的声望地位并不奇怪,可对于写文章作诗一类的却也有不少论资排辈的雅好,诸如竹林七贤、江南四大才子之类云云,甚至当事人本身对其也颇为关注,定要较一长短。
说来话长,那是一千多年前的往事了。
唐玄宗开元二十五年,大唐最顶尖的两位绝世高手-李白在安陆修养、杜甫高考落榜。此时的江湖,还被牢牢掌握在武林前辈的手中。
“中原豪侠”王之涣,江湖上的朋友赞其“慷慨有大略,倜傥有异才”,他写的诗首首畅销,被各大音乐公司争相买下版权,被各路歌星连连翻唱。
“诗家天子”王昌龄,以一招“七绝圣手”崛起于江湖,他的诗虽短,却剑气纵横,当世几乎无人可挡。
“抒情王子”高适,长歌当哭,写尽边塞战乱杀伐、生死离别,相传凡是听过他的诗的男人都会沉默、女人都会流泪。
这三位当时齐名于世,人们不禁好奇:丫的,你们三到底谁是天下第一?
三人关系很铁,私底下却也各不服气,棋逢对手,暗暗较劲:我承认你老王很厉害,可小王我也不是吃素的,人家小高同学也不矮!
说来也巧,那是一个冬天,下起了第一场雪,比平时来的要晚一些。这哥三位都在帝都游学,小王(王昌龄)给老王(王之涣)和小高(高适)发了个短信:“天气不错,出来打雪仗,好好的嗨一发”,于是他们在旗亭搞起了农家乐。
很不巧,他们的酒还没有温热就来了一个乐团,店老板说:人家几天前就在网上预定了,您三位就让一让吧。
原来乐团是在这里排练,唱的都是当时最流行的音乐。
被迫躲在角落里喝闷酒的哥三个听了一会,突然老王(王之涣)一拍大腿。
小高忙问:“老王哥,弄啥呢?”
老王(王之涣)望着歌女们悠悠的说道:“天下人都想知道咱三人谁的功力最强,这不,机会来了,你看这个乐团,还是蛮上档次的,这样吧,接下来她们唱谁的歌最多,谁就是江湖大佬。”
小王(王昌龄)忙谦虚道:“哟,我们小辈哪敢跟老王哥您比啊,当然您是大哥了。”小高忙连连称是。
老王(王之涣)毫不含糊,道:“就这样定了,谁的歌被唱一次,就到这墙壁上画一横,谁的横多自然就是谁赢了,两位也不必谦虚了。”
显然,老王(王之涣)成名已久,志在必得。
比赛开始了,只见一位歌女款款走上舞台,开口道:
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
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是小王(王昌龄)的,小王同学也不似前般那样拘束了,用手沾了点酒,在墙上划了一横,道:“承让了,拙作《芙蓉楼送辛渐》。”
歌声刚歇,第二位歌女又翩跹而至,只听她唱道:
开箧泪沾臆,见君前日书。
夜台今寂寞,犹是子云居。
小高嘴角微微上扬,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在墙上划了一横,道:“承让承让,拙作《哭单父梁九少府》。”
老王(王之涣)有点意外,抿了一口酒,只听第三位歌女唱道:
奉帚平明金殿开,暂将团扇共裴回。
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
小王(王昌龄)高兴坏了,忙在墙上又划了一横,道:“我的《长信怨》,两位要小心了,我两首了。”
老王(王之涣)脸上挂不住了,心想:老夫成名时你这两个小娃娃还不知道在哪个山沟沟里玩泥巴呢,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跟着眼睛在乐团中一扫而过,拍了下大腿,有了!忙道:“刚才老夫看你们年轻,才让你们三招,这样吧,看到了吗,那个最漂亮的女娃娃?”说着,伸左手指向了一个歌女。
小高(高适)和小王(王昌龄)随着老王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女子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不禁感叹老王好品味,忙回道:“老王哥有啥吩咐?”
老王(王之涣)微微一笑,道:“这样子比来比去没完没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这样吧,如果那个最漂亮的女娃娃唱得不是我的歌,我再也不与你们争长论短了!”
小高(高适)和小王(王昌龄)都是一惊,忙道:“老王哥严重了,游戏之作,何必较真呢?”
老王(王之涣)道:“废话不多说了,就这么定了!”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只见那歌女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般上到舞台,轻启朱唇,唱道: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沉默,小高(高适)和小王(王昌龄)陷入了沉默,是老王(王之涣)的必杀技:《凉州词》!
老王(王之涣)虽不无得意,忙解围道:“小高说的不错,游戏之作,又何必较真,来,大家干了这杯。”
三人不禁相顾大笑,一饮而尽。
后来这段往事在江湖上传开了,可这三人到底谁才是天下第一,依然没有定论。
其实谁是天下第一又有什么关系,无非是个虚名罢了,只有那些至情至性之作才会流传千古,留给后人的无尽的遣怀,正是:
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