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我被冻醒了,伸在被子外面的脚凉的像个冰块。我把脚缩进被窝,用脚底蹭着右小腿,感觉那份冰凉的传递,犹如站在冰天雪地里,咬一口香甜的冰激凌,透心凉,却又爽得恰到好处。拉开窗帘,天已蒙蒙亮,窗外的柳条轻轻舞动着,柳叶不再是鲜亮的绿色,变得有些泛黄。
我仿佛看到秋天迈着缓慢的步子,悄悄走近了我。带着从容,带着微笑,带着收获的喜悦。再过几天,柳叶就会继续变黄,慢慢落下,只留下灰色的细长的枝条,像一条条银蛇寻找着丢失的衣服。
我抓过椅子上的靠枕垫在脑后,扭亮了台灯,准备开始今天的晨读。拿起那本《人一生要读的经典》,翻到目录。今天就读这一篇《故都的秋》吧。郁达夫的作品,很应景的一篇散文。
秋天,无论在什么地方的秋天,总是好的;可是啊,北国的秋,却特别地来得清,来得静,来得悲凉。我的不远千里,要从杭州赶到青岛,更要从青岛赶上北平来的理由,也不过想饱尝一尝这“秋”,这故都的秋味。
这是一篇诗情画意的千古妙文,我合上书,穿衣下床,准备出去寻找书中所描绘的秋天。那些芦花、柳影、虫唱、夜月、钟声、天色、驯鸽飞声、日光、牵牛花、槐树、秋蝉、秋雨、都市闲人、枣树、枣子、柿子、葡萄等是否也在我的身边、眼前。
披上外套出了门,首先迎接我的是一股凉飕飕的风。我素来怕冷,不禁打了个寒战,但鼻腔却格外通畅。花粉过敏的好转,也是秋天到来的信号。我似乎对早秋的某种花粉有强烈的过敏反应,每年的那段日子,都是我的灾难。
鼻子、眼睛、耳朵一起痒,还伴随着喷嚏不断、涕泪横流,苦不堪言。大概每年持续半个月左右,过后就会不治自愈,很是神奇。前天我还在打喷嚏,今天就突然好转了,看来是熬过来了。
沿着小区的路缓慢地走,路边多为柳树,夏天为人们遮挡阳光。退休的老头老太太仨一群俩一伙地围在一起,或聊天,或打牌,还有砸杏核的。拿一块小石头,坐在石桌旁。一手捏着杏核的边,一手举起石头,“咔”的一声清脆的响声,杏核的硬壳砸开,一粒完整的杏仁露了出来,捡到旁边的碗里,再砸下一粒。
别小瞧砸杏核这个看似简单的动作。如果不熟练,要么砸到自己的手指,要么没砸开,要么杏仁砸碎了。只有非常熟练的人,才能恰到好处地用力,杏核的硬壳一开两半,杏仁完好无损,这绝对是个技术活。
再往前走,就是街心公园了,那里有几位晨练的人,走步、打太极拳、自编体操、健身器材,还有开嗓唱歌的,那声音嘹亮高亢,气吞山河,很是让人羡慕。公园里的月季花依然开得艳丽多姿。红的粉的黄的紫的,仿佛是一个个仙女穿着鲜艳的罗裙翩翩起舞。
突然身后一声吼:“嗨!”,吓得我激灵一下。猛转身,才发现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双手端在腰间,嘴巴鼓得圆圆的,一边大踏步走路一边有节奏地喊着“嗨!”,这种锻炼方法真是奇特,只是有点吓人。幸亏我是个年轻人,万一是老人或者孩子,吓个跟头可咋办?
不知不觉走出了小区大门,右侧路边,有一些三轮车、农用车的车主,在出售自产农产品。紫咚咚的葡萄、红彤彤的苹果、黄橙橙的南瓜、半绿半红的枣子、金灿灿的梨子,泛着清甜的果香,勾得我口水快要流出来了。我摸摸这个,捏捏那个,看着都想买,可又不能买。家里的水果还不少,吃不过来。
我放下水果,继续前行,来到了银杏大街。这里是秋天的网红景点,但现在显然还不到时间,银杏的叶子还是绿的,只是不那么鲜艳,有一点点泛黄。再过半月,也许十天以后,这里将是满目金黄,就像到了金銮宝殿。
走着走着,突然感觉似有雨星落在脸上,抬头看天,一片雾茫茫。不知不觉已经下起了罗面细雨。很细小,细得让人感觉不到,也没有声音,静悄悄地落在我的头上、脸上、衣服上。空气中多了几分湿润的清新。
我很喜欢雨中漫步,特别是这种小雨,不用打伞,让身心和雨滴来个亲密接触。在雨中,我可以放空心灵,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抛开喧闹、抛开世俗,让小雨像净化空气一般净化我的心灵。
家门就在眼前,可我不想进去。这一趟,出来寻找秋天。郁达夫的秋天,没找到多少,可能那只是他的秋吧?我的秋在哪里?也许还没真正到来,也许只在我的心里。
我的秋天,就在不远处等着我,那里也许没有蝉鸣蛙声,也没有芦花牵牛,但是一定会有瓜果飘香,也一定会有夜月秋雨,当然也会有书声阵阵、琴瑟和鸣,因为我喜欢,这才是我的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