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有光是桐城派先驱者之一,刘声木把他列为《桐城文学渊源考》第一卷第一位,可见其地位、影响之重大。归有光,字煕甫,一字开甫,号震川,江苏昆山人。明嘉靖乙丑进士,官南京太仆寺丞。弱冠尽通五经、三史诸书,以文字之说发明《史记》旨趣。这些在归有光所记的斋室名号中都有体现。归有光所作斋室名号,不失为桐城派研究的一个视角,以小见大,对桐城派研究有一定益处。
宋元以来,文人佳士常常自取或由他人贺取“斋名”“室名”。斋名为书斋之名,室名为所居之室的名称。如“三十有三万卷堂”为清代孔广陶的斋名,“思补楼”为清代盛宣怀的室名。近现代有些文学家、书画篆刻家也署有室名或斋名,如“借山吟馆主者”为齐白石的室名,“老虎尾巴”为鲁迅的室名兼斋名。梁启超的“饮冰室”、黄侃的“携秋华室”、苏曼殊的“燕子龛”、李叔同(弘一法师)的“殉教堂”、柳亚子的“磨剑室”、叶楚伧的“我本荒唐室”、黄宾虹的“冰上鸿飞馆”、沈尹默的“秋明室”胡适的“藏晖室”、周作人的“苦雨斋”、俞平伯的“古槐书屋”等等。斋室名号称谓不同,缘情而作,或以文明志,或以文寄情,或以文自勉,寓意不外乎包括斋室主人的嗜好、情趣、撰述所在、治学态度乃至思想境界等诸方面。从中可以领略到斋堂主人的精神境界,也能得到有益的启迪。
对于斋室名号的旨趣进行阐发,明朝归有光《震川先生集》卷十五、卷十七等刊有多篇此类文章。首先印象是作者的胸怀追求。比较有名的是《项脊轩记》。项脊轩是作者的一个很小的书房。起名项脊,是由于作者的远祖曾在一个名叫“项脊泾”的地方居住过,寓有追念之意。写书斋而又不单纯写书斋,而是记叙了自己独居的乐趣,当年的胸怀。和此异曲同工的《震川别号记》,记其自称“震川”缘由,十分有趣。“余生大江东南,东南之薮唯太湖,太湖亦名五湖,《尚书》谓之震泽,故谓‘震川’云。”只是他不喜欢称号,“往往相字,以为尊敬。”后来相识也号震川的同年进士何啓图,忻慕其高才好学,“遂自称之”。遗憾的是,未见用以称呼其斋室。《可斋记》,写他的朋友陈敦书,做了房子题匾“可斋”,请他题写“斋记”。他从孟子所谓“可”者谈起,认为圣贤之于天下,“非能为一定之迹,遭时之所宜,而亦不容不异”,阐发了因时应变的道理。作者以为“无可无不可”,关键在于在变化中把握做人的原则;可与不可之间,“宜知所审矣。”《遂初堂记》,对此进一步阐述。生存的状态可以变化,不变的是精神追求,不忘初心,不为物所累!儒家仁义道德,在作者记叙的斋室名号中,给人以新意的表述。作者乡居的时间很长,比较了解社会民生的实况,故能理解人民疾苦。他作长兴县令时,政绩很佳。因此,他对高蹈不仕为官不为多有不满,在《菊窗记》中,作者评价仲长统,“卒为尚书郎,濡迹于初平、建安之朝,有愧于鸿飞冥冥矣,为《昌言》何益哉?”《寿母堂记》,将孝养其母和相宅作室盛且久矣结合起来,形象的说明了孝养上人和家族兴旺的关系,利他就是利己,丰富了“仁者爱人”的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