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杨在副教授申报表上写下最后几个字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终于填好了”，他心里默念一句。

    作为学院唯一的一个博士，他很满意自己这几年的“功绩”。虽然是新老师，但是他的课讲得好，很受学生欢迎。另一方面，他科研能力也强，主持了两项省级课题，还在国内重量级的科研期刊上发表过一篇论文。这样的成绩，学院里没有一个老师比得过他。就是放在全校范围，那也是数一数二的。记得陈院长每次给老师们开大会的时候目光总会落在他那儿，眼神中满是赞赏。

    他认为，这次评副教授应该没有问题。

    带着愉快的心情，他回到家里。打开门，没见宠物狗。“嘿，这个懒家伙，又不知躲哪儿去了”，他心想。

    “二傻！”他呼喊了一声狗的名字，等了一会儿，才看到一只白色的狗慢吞吞地朝着他靠近。

    狗来到他身边，前爪搭在他膝盖上，后腿站了起来，作出一副亲热状。“哟，我等了你好一会儿呢，你才来迎接我？”刘杨摸摸狗的脑袋，假意责怪它。

    “谁让你一天把它喂得太饱呢？都跟你说了，喂饱的狗不听话。”屋里传来了刘杨妈妈的声音。她一边说话，一边端着碗面条从厨房走了出来。“还没吃晚饭吧，来，给你煮了一碗面。”

    “好，”刘杨从妈妈手中接过那碗面，开始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忍不住兴奋地说：“我今年可以申请评副教授了。”说着，他把面条挑起来一根，用手指捏着，喂给旁边守候着他的二傻。二傻立马张口吃了。

    “是吗？那祝你成功哦。”妈妈听了也挺高兴，“呃呃，你别再喂它了，吃饱了不听话。”

    第二天，刘杨去院长办公室交职称申报表。陈院长亲切地招呼他坐，还给他倒了一杯茶。陈院长说：“小刘啊，这几年你在我们学院的表现还真是很不错。不仅课教得好，科研也是把好手。我都跟学校领导提到你好多次了，你是个人才。”

    刘杨听了很高兴，谦虚地说：“谢谢陈院长，我还有很多地方要跟您学习。”

    陈院长又说：“小刘，我可看好你，你将来一定是给学院挑大梁的。”

    说完，陈院长喝了一口茶，然后换了种语气说道，“小刘，我也知道你很上进，今年想申请副高职称。是吧？可眼下副高的名额一直都很吃紧，今年学院只有一个名额。我就跟你交个心啊。按表现、按成绩来说，你都应该是我们首推的人选。但是学院的李老师明年就要退休了，如果今年再不解决职称问题，那就再没机会了。所以，学院领导商量了一下，打算照顾一下，今年就让李老师申请......”

    什么？刘洋心想，让那个李老师申请？在刘洋看来，李老师教书水平平平，上课就像是在念笔记，科研能力也不突出，从来没有申请到任何课题。怎么会让他申请？

    陈院长缓了缓，看刘杨没有说话，又继续说道：“你知道，李老师的爱人没有工作，家里的负担也比较重，如果职称上去了，退休每个月能多拿几百块钱。我说直接一点啊小刘，你别介意。这几百块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你能力出众，各种奖励加起来也不止这点，而且早晚你都是评教授的。但是李老师家里如果能够多这几百块，那他们生活就会好一点......”

    听到这里，刘杨已经明白他将面对什么了。陈院长从来没这么推心置腹地跟他说过话，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陈院长试探着问道：“小刘，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我知道让你让出名额，你肯定会有些情绪。这样，你有什么要求或者想法都可以提，学院能够满足的一定想办法解决。”

    要求？还能提什么要求？刘杨已经没有心情再说什么了。他只能说他理解，他尽可能地用礼貌掩饰着自己的失望。从陈院长办公室退出来时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好好干，以后你的机会很大！”

    刘杨默默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这几年的辛苦和压力，估计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为了教好课，有时候他备课备到半夜两三点。为了完成科研，他花了多少精力来写报告，对报告的内容字斟句酌。这些努力换来的机会最后却让给了一个即将要退休的同事。他真的很不甘心。

    他开始怀疑陈院长平时看他的目光，他之前一直认为是赞赏的，可是今天他却觉得不是。也许一直以来，他都理解错了。

    带着这些想法，他回到了家门口。打开门，二傻依旧没有出来迎接他。

    “二傻！”他习惯性地叫了一声，只是这声音有些有气无力。

    没有动静。

    “都跟你说了，狗不能喂得太饱，不听话”，屋里传来妈妈熟悉的话语。

    刘杨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