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應

本家有個二爺是啞巴,名江二,所以按輩分叫他江二爺。他己酉年一九六九年生,已近五十歲的人了。一個人生活在孤獨裏,快一個甲子。

他是本家二爺爺的兒子。他還有三個姐姐的,大的兩個嫁出去了,老三的個個招姑爺人上門。姑爺人還能幹,是個石匠。生活也還過得去。新社會,國家政策好,江二又是殘疾補助,又是五保,又是貪困戶,又是建黨立卡戶,真正是國家重要幫扶對象。所以江二的生活應該是不成問題的。也確實不會成問題。因為他的家族不大不小,任何人也不敢鬥膽亂來。而其族中大屋小事,族中侄媳婦總要先給他準備一大碗盛滿佳倄的碗。他於是笑笑,嚇嚇,嚇嚇,握筷子的手總向上抖幾抖,缺唇紅露向上掀起,仿彿在向人們說謝謝,也是一種難言的欣喜。然並不是經常辦酒席,他也並未經常飽食。

他三姐心地特黑,對他並不好。雖並未怎的地虐待,但也常到處流走。遇到熟人,雙手過頭,啞啞哇哇,高興似的打招呼。於是人們學著手語給他比劃,示意他回家。他也常領會,跟在熟人後面小跑帶走的跟著。

話說江二小的時候,一直到三十幾歲,二爺爺和二奶奶都健在的時候,常常護著他,不讓他冷到餓到,雖生活艱辛,但也倒辜福。說實話,一個人能在父母的哈護下成長三十幾了,也還算幸運。

但二爺爺二奶奶相繼過逝,江二就顯孤零。雖然同他三姐一家住在一起,鬼才知道他過的什麽日子。雖是啞巴,也有些愚鈍,但人,當生活不如意時臉上也掛滿了滄桑和無耐。於是人們也不免指責他三姐和三姐夫的不厚道,說一些難聽的話。

他三姐結婚後,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大的是個兒子,本來好好的,卻無原無故的生了病,叫腦悶炎。經搶救,雖保住了命,人也聰明,卻成了啞巴。另又生了幾個女兒,都好好的,當生了個兒子的時候,都從小一直不會說話,這一個所有行為和江二無差別,有時走路趔趔趄趄,小跑幾步,像站不穩似的。

村裏人對這事感到不可思義,但從他三姐一家的德行又覺得自作自受,是人上天給他一家的懲罰,是報應。

舉頭三尺有神明。人總是偷偷的做一些不該做的事,不知敬畏天地,人事,然而世事難預,又說不清楚。佛說要善言善德,多修川陰功,默默的做好事,無怨無悔,日積成德,方可改命。不然,種什麽因,收什麽果。人力無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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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水反映太陽的光輝,一切盡在水中,因為水知道答案。

戊戌年八月初九日安寧下麒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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