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们那个时候的中专生,都是一群十五六岁的男女孩子,正处于豆蔻年华无限纯真。整个中专是四年的课程,但是又只有高中的编制。所以我们分别叫高一,高二,高三,高四的莘莘学子。
中专的生活和高中就是不一样。
那个时代的我们,没有高中那种剑拔弩张的升学压力,节奏自然轻松得多。每天气定神闲地去上学,只要不迟到一点都不着急,那种从容不迫和高中的生活有着天壤之别,差一点就葛优躺了。那个时候我们刚进入中专,离毕业时间还早得很,也就懒得操心那些就业的沉重话题。
当然每天的课程是必须认真地上的,除了文化知识,更多的还是专业课程的学习。文化课程不外是语文高等数学和英语。这三门课程是每天必须要学的。其中两位授课老师给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2.
数学老师是一位男老师,他个子不高,甚至说是有点矮。站在讲台上,仿佛只比宽大的讲台高那么一个头。坐在前排的男生女生,如果不仰起头来,仿佛意识不到他的存在。他的眼睛最有特色,单眼皮小眯眼,再加上一个圆鼻头,好像眉眼都没有展开的样子。
他属于衣着普通毫不起眼的那种老师。如果把他丢在人堆里,也许立马就会被我们这些个头比他还高的男女学生给淹没了。也许浓缩就是精华吧!他小小的个子里面却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嗓音淳厚柔润,讲课的时候铿锵有力,风格朴实而有原则。
高等数学是非常逻辑严密的学科,有时候讲起来确实枯燥无比,点燃不了我们这些少男少女的内心热情。他的治学非常的严谨,画出来的图形真是毫厘不差。我印象最深的是他画在黑板上的一个硕大的椭圆。他拿起一支绿颜色粉笔,完整地一笔画下来,一点都不拖泥带水连接得恰恰好。像极了一个忍者神龟的头,惹得我们全班哄堂大笑。
看着我们这一群熊孩子乐不可支的样子,他有些莫名其妙,回过头来看看黑板,以为是自己哪个地方画得不够好,问明原因来才明白他根本就不关心日本动漫,当然也就不明白我们的感受了。这件事情发生之后,极大地拉近了我们和老师之间的距离。到后来他真的去看了这部漫画片,事后脸上露出怡然自得的神情,非常地骄傲。
对于我们这帮黄毛丫头和臭小子来说,有时候会犯懒甚至说是胡搅蛮缠,加之女生的一些吴侬软语用以撒娇,男生的强词夺理也是有的。这老师一律不生气,采取的方法也不一而同。他有很大的耐心,总是想方设法深入浅出地将那些个无比复杂的数学公式展开,尽可能地让我们每一个人都能明白地掌握。他充满了慈爱,是一个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心灵美的老师,连同那中下等的外表也变得可爱起来。从他的身上,我们终于学会了绝对不会做外貌协会的会员了。
我们的语文老师也是别出心裁与众不同。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身上有一种男人身上特有的豪迈和爽快,在讲堂上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她总是很开明地让我们下课的时候到操场上疯玩,其行事作风包括穿着都是非常的有个性,令我们叹为观止。我们是循规蹈矩的一代人,对于她的突然放松,鼓励极其张扬的个性,在很长的时间之内都不能适应。
我印象深刻的是在一个夏日炎炎的午后,她穿着一件米色粗麻的曳地长裙穿过通往学校的巷子,远远地看去就好像裙摆在扫地一般,戴着一副时髦而宽大的蛤蟆眼镜强霸地遮住了大半个脸,头上又戴了一顶阔沿而毛须须的草帽,再加之一副大义凛然舍我其谁的笃定,吓坏了我和我的同桌。
我们两个女生悄悄地躲在一个拐弯处,被她那夸张的打扮吓得目瞪口呆,同时也被她那绝无仅有的个性所深深地折服了。她整整地教了我们四年的语文,对我写的毛笔字和略显突出的文采赞不绝口。那我却诚惶诚恐,生怕哪一天得罪了她,又要被她亦庄亦谐的忽悠一顿。也许受她多年潜移默化的影响吧!现在年近不惑的我,其标新立异惊世骇俗的风格,相对她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对于这样一个活得坦白活得自在的女人,我一直都心怀敬意,她一直是我崇拜和敬佩的对象。
3.
在专业课程上,有工业会计,商业会计,市场营销,国际贸易,消费者心理学等等,正值90年代中期,市场经济刚刚开始进入繁荣,这些个词汇对于我们来说是心跳心动还又新鲜的。我最头痛的就是工业会计,那门专业书籍比任何一门课程都要厚重许多,那些个无比庞杂的数字总是整得我们这些少男少女们集体头晕脑胀,恨不得睡觉的时候,脑袋里面全是数字,还有许多个七七八八的报表,每逢考试的时候我们就像患上了密集恐惧症一般如临大敌。
但与此同时,也铸就了我们这些未来的会计们拥有无比坚强而又有韧性的性格,凡是不弄个水落石出决不罢休的毅力。在中专的四年里,我们任意地挥洒自己的青春。最开心的是每个礼拜四的下午是老师们党员学习的时间,相当又跟我们放了一个小假,偷得浮生半日闲。
每周四的下午,女生们结伴看电影逛街扫货,男生们则打篮球吹大牛,抑或是跑到长江的边上去看江景,在轮渡到码头旁看江边飞翔的海鸥。很可惜那个时候没有谈恋爱,学校是明令禁止的。少男少女们多得是朦朦胧懵懂的情结,但是却谁也不敢随便地越雷池一步。在毕业之后我才知道,我们班仅有一对男女成全了一桩绝妙姻缘,而且成果绵延至今,真是羡煞旁人。表面看似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男女,竟然结婚了!这让我们所有的人大跌眼镜。看来善于精打细算的会计们也有集体走眼的时候。
那个时候我们是爱看小说的,主要是言情和武打小说,过一个暑假之后回到学校里交流的,全是一些关于梁羽生和古龙的小说内容。金庸的电视连续剧更是大行其道。谁敢说不知道就立马被孤立了,引来旁人的一阵侧目。在课间休息的十分钟里,同学们也会分秒必争地拿出扑克牌来,打的是四人组的升级游戏。手里拿着纸牌,口里哼着的都是小虎队潘美辰之类的流行歌曲,在那段青葱的岁月里,也有为赋新词强说愁的苦闷,只怪青春期荷尔蒙的分泌太旺盛,兼有无处释放的徬徨。
4.
我当时看着小虎队的宣传海报,心里想为什么霹雳虎吴奇隆的相貌如此之帅呢?那完美精致的五官,简直挑剔不出任何毛病来。那活力四射的舞姿,那帅气逼人的脸蛋,那令人头晕目眩的歌词,勾引起了无数少女的怀春之情,于是乎小虎队成了集体女生们崇拜的对象。我们根本不管男生对我们的不屑一顾和嗤之以鼻,顽固地把小虎队里面的三个男生完美地当成了自己未来择偶的对象。现在想一想,真是好荒唐!
一直到现在,我都非常地感激,在中专的时候学会了打算盘,天天练习钢笔字和毛笔字。时代不同了现代会计多用的是计算器,我总认为这些计算器里面是没有感情的,有的只是一连串冷冰冰的数字而已。而算盘是我们老祖宗的发明,看似上下简单的不过五六颗算珠,17档的档位,却能够包容有那么多丰富的智慧,对着口诀表能够计算出无比庞大的数字。特别是女生在打算盘的时候,有一种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清脆和灵活,听起来简直美极了。我对它还有一种特殊的怀旧之情,在我的抽屉里还有一把崭新的算盘,闲时把玩两下心中就会升起一些小小的确幸。
我的钢笔字主要是临摹庞中华,毛笔则学的是中国的四大家欧颜柳赵。我特别喜欢临摹欧体,清丽婉约而绵里藏针,在那些暑假里挥汗如雨练字帖的日子,为练好一笔好字而全然不顾汗流浃背,也让我知道了如何克服懈怠和静能生慧。中专四年,我就当了四年的书法科代表,对文字对书法的热爱一直延续到了今天,无论现实的岁月红尘如何翻滚腾挪,从未放弃过发自内心的热爱。
抚今追昔,最不能忘记的,是那年那月的纯真与美好!
无戒365极限挑战营作品。
周琦橞,美国注册财务策划师RFP,现为广西清华大学总裁班学员。一手风花雪月,一手柴米油盐。喜欢活色生香的生活秀。我是61号星宝宝,正在参加13期21天蜕变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