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各处的嘈杂淹没了广播里的女声,泡面的热气传送种种食物的味道,啤酒的泔水味、辣条的麻辣味、花生的原味以及鸡蛋的咸味。
靠在窗口,看着外面陌生又千篇一律的夜景,发呆,管它被宜昌、秭归方言充斥的周边。
一女人轻佻的笑语将我重新置身于车厢内,很好,她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黑色眼眶、湖蓝镜架,大概是想掩饰自己的某种先天性缺陷吧,一头乱糟糟的中长发,说它是黄色却又像是黑色。第一直觉,她是荡妇,我的偏见与地域无关,更与风俗文化无关。全车厢持站票的男人以她为中心前后一米半的距离站着,这些男人中年以上老年不及。我想现在我可以认真回答昨日表弟的问题“春天在哪里”,春天在这堆男女笑开了花儿的脸上。
瓜子炸开的声音从女人的嘴角蹦出,瓜子壳从女人的指尖欢脱落地,那些男人像是被感染了嗑瓜子的瘾,陆续的也吃个不停。他们从宜昌女性评头论足到亚洲乃至欧洲、非洲,得到的结论便是俄罗斯的女人最漂亮。不知讲到什么动情处,女人的嘴角微微上扬,用直勾勾的眼睛盯着约摸五十岁的男人,手中刚磕掉肉的瓜子壳直指男人的右脸颊,一副娇嗔的嘴脸让其他参与者更是欢愉。
作为一个不理世俗的偷听狂,我听到了所能知道的关于这女人的一切。她前去广州,没有目的地,只为挣钱,好像是因为上有老、下有小而觉得生活压力大。她让男人们带着她或是推荐能工作的地方,刚开始男人们还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后来甚至免了一本正经。女人自嘲不会做饭,煮最简单的稀饭就会让人食欲全无,哪怕蒸红薯也会半段熟来半段生,引得男人们称赞这是需要能力的。
女人拿手机记下其中一个男人的号码,边向男人讨“找不到工作就来找你”的应允。
谈笑风生直到跨省很久,许是他们也乏了,没座的男人们回到车厢头,女人则泡了一杯茶,悠悠喝起来。
这趟车途,遇到一个有趣的人,我的偏见唤她为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