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の森《人鱼之森》 ——割裂客观规律与唯美梦境的残酷童话

拥有永恒不灭的生命,在沧桑岁月与芸芸众生之中静观一代又一代人的繁衍生息,无休无止地体味着人生百态的残酷与漫长;生命的无限历程是一成不变的青春与重生而不是普遍的生老病死;每一次边缘重生都是一次微不足道的生命洗礼,在无限的永恒之中生命已经变得坚不可摧,但是情感却变得愈加脆弱无依;这就是《人鱼传说》所承载的叙事主题,在人们长生不死的愿望背后隐藏的悖论和这种不可能状态引发的痛苦和悲剧却令得整个故事构架和剧情铺展更具有叙事张力和发人深省的哲学力量。

当高桥留美子用她充满独特想象力的笔触为《人鱼传说》勾勒出点点生机时,永葆青春和长生不死就再也不是世人心中那个遥不可及的虚幻梦想;当高桥留美子把她对人生的思考与人性的质疑以一种夸张的戏剧化冲突展现在每个故事中时,在善与恶的道德判断和长生不死与妖变为半鱼人的人性选择之间碰撞出的尖锐矛盾便向观者提呈出了关于生命价值及其生命终极意义的疑问句。

影片以吃下人鱼肉而拥有不死之身的涌太在寻找人鱼过程中偶然救起同样吃下人鱼肉的美丽女孩真鱼,于是与之结伴同行,期望能回复普通人的身体的故事支撑为主线,途中经历时间和空间的变迁,以及在特定的时空之中发生的特定事件为副线,为观众展现了众多的故事点集结成的关于寻找与永生的故事。

吃下人鱼肉而产生变异的躯体拥有无限复活的修复机能,这种超越具体物质个体存在的空间和时间的有限性而演变成的反复的无限性让所有的情节铺设和叙事展现都笼罩在一层浓厚的主观幻想基调之中;在这里能让人们实现不老不死之梦的人鱼肉是所有矛盾和罪恶的根源,它一方面可以令吃下它的具有特别体质的人拥有永不腐朽的身躯,另一方面又会令那些无力抵抗它毒性的人变成丧失人性本质的怪物,生不如死;

它具有的风险性已经不再是简单的担忧与隐患,而是永生与毁灭;在它的一端是所有人熊熊燃烧的愿望之光,另一端却是被异化摧毁的人性;这种极端的两极性就像是白与黑两个维度,其间不具有过渡性;而人们内心想拥有永恒青春与生命的强烈欲望与人鱼肉这个诱因一经摩擦便具有了吞噬理智的力量,人们义无返顾地服食那传说中的灵丹妙药或者同时又是剧毒的人鱼肉,要么成为永生不死的特殊个体,要么成为丧失人性的半鱼人怪物。

《人鱼不哭》中与其他人鱼一起囚禁真鱼的那个因为吃下了人鱼肉而永远也无法找到人性归属感的老人;《人鱼之森》中那个因为饮下了人鱼血而有着一双怪手,心中充满仇恨的漂亮双胞胎姐姐;《梦的终结》中因为吞食了人鱼肉而变异成为怪物却还有一丝人性情感的渔夫;《明天的约定》中那个爱着涌太却被未婚夫杀害,最后从人鱼灰中获得重生而有着空洞灵魂的美丽女孩小苗;《人鱼之伤》中那个惧怕孤独却有着魔鬼一般黑暗内心世界的拥有不死之身的小男孩;

所有的这些特定事件中的主人翁似乎都因为与人鱼的牵扯而遭遇了悲惨的命运,虽然高桥留美子以她一贯平稳朴素的叙事手法令每一个故事点都尽量显得平淡和安静,但是在这种宁静的情节渲染中始终都充斥着一种难以言表的压抑和悲伤感,再加之情节铺展中偶尔迸发出的诡异与恐怖感,令得平静的叙事空间突而渗进一抹突兀的空气,而当这种突兀感最终与剧情的叙事水乳交融时,剧情的交代又拉升至一个新的高度。

当影片中那唯美空灵充满神秘与悲伤的背景音乐响起时,一种在漫长无限的生命中孤独栖身的伤怀感仿佛就要溢出荧幕占据你的内心;但是这种充满悲怆的孤独感仅仅成为了每个故事点的情绪发泄,而不能成为涌太和真鱼的情感流露,因为在他们之间有着一种最牢靠的牵绊和依托,同样作为不同于人类的长生不老的个体,他们之间有一种特殊的认同感和归依性,这种特殊的情感在他们之间已经超越了具体物质形态时间和空间的有限性,而转入到了整个形而上世界的无限之 中。

即便是到了影片的最后一集涌太和真鱼仍然在寻找人鱼的踪迹,或许由于他们生命的无限广延性会使得这个传说永远都没有终结篇,但是他们对自身生命价值的追寻也永远不会停歇;或许他们只是让自己成为警醒人们的例证,个体生命的无限与永恒只存在于虚构和幻想之中,倘使人们想破除自然界的规律和超越生理机能的限制而与客观规律背道而驰,便会引发无限的伤痛与悲剧。

一切事物都是作为一种过程而存在的,都有其产生、发展和转化为其他事物的历史,但凡世间出现的事物迟早都要在历史上灭亡,任何事物都不可能永恒的存在;也许生命的历程因为有了衰老和死亡才变得完整和真实,人们只有在出生,成长,衰老,死亡的人生全程中才能去经历每一个阶段所带来的欢乐,悲伤与感动,任何一个阶段的缺失都将是人生中的遗憾和空洞,只有依照客观的自然规律和生理限制去经历了人生的特定阶段才铸就了每一个生命个体的生存价值和意义。

就让青春不老与永生不死沉淀在我们的内心深处成为一个永恒的梦境吧,因为只有与这个唯美的梦境遥遥相望才更能体现它的神秘与瑰丽,而一旦走进并沉醉在它的领域,便会有一种超脱自然法则的鬼气将原有的规律全部打破而陷入无边的黑暗与混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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