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来电话啦——
每月头上,小月月都会坐在孤儿院门前石凳上等魏安,等他喊这一声。
一连几年,魏安每个月都要来一回孤儿院,刚开始是推着破烂电瓶车,后来,改成了老年代步车。
魏安每次回来,都是在上午10点左右。他是超市老板,离孤儿院最近的一家超市。小月月每回走,魏安都会送他一包“大白兔”,而小月月每次都会摘一束野花送给魏安。
小月月生下来不到十天就被父母遗弃在孤儿院的门口,刘院长说当时发现小月月时,她已经连哭声都没有了,能活下来就是个奇迹。黑子比小月月大十岁,同样被遗弃的黑子与小月月似乎上辈子就认识一样,几个月大的小月月只有黑子抱着她才不会哭,十岁的黑子就这样陪着小月月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一直到十七岁,黑子高中毕业后,去当了兵,和魏安的儿子在同一个部队。黑子参军后,魏安开始过来叫小月月接电话,因为孤儿院没有电话,魏安说,他儿子和黑子在一个班,感情很要好。
小月月很小的时候就认识魏安,每次去超市买东西,魏安都会送她一包“大白兔”,而魏安每次听着小月月叫着“魏叔叔”,心里总是甜甜的。
魏安第一次叫小月月接电话时,小月月撅着小嘴说:要是这电话能看见黑哥哥就好了!
魏安亮起大嗓门笑:小月月,你想看黑哥哥是吧,等过几年啊,等以后我们这连上网了,魏叔叔带你看黑哥哥,好不好啊
小月月接到了黑子的第一个电话是在黑子入伍的第七天,让小月月等了七天,黑哥哥说他想小月月了,让小月月乖乖上学,等他回来。小月月嗲嗲的啜泣道:黑哥哥你要早点回来啊,小月月一定乖乖的等你回来。
黑子来电话啦——
黑子当兵满两年时,黑子说他在部队入了党,被破例转为士官。黑子说这士官可不是人人想转就能转的啊,不过得再干几年才能回来。黑子说得很开心,小月月在电话里听着也跟着开心,笑到一半,又抹起了眼泪来:还得再干几年,那我还有几年看不到黑哥哥啊。
黑子当兵第三年时,黑子告诉小月月,他已经托魏安休假的儿子魏亮把上高中的学费都给交上了,让小月月好好上学,争取考上大学,以后当个教师过安稳日子。小月月知道黑哥哥转了士官有点积蓄,虽心疼钱,但还是接受了,因为她知道黑哥哥说的事反对也没用。
魏亮还给小月月买了好多吃的、新衣服、大堆书籍,还有小月月最喜欢的布袋熊,最后还给了她500元现金,他说这些都是黑子交代的,现在黑子挣得也不少,这点钱花不完他的工资。
黑子说,小月月还小,所以把钱都汇给了魏安那儿,请他帮忙转交。魏安每个月都给小月月送来500多块钱,还说,黑子让你别省着,要吃好穿好,他在部队才能放心。小月月点点头,却偷偷把钱保存起来。黑哥哥回来我还要请他吃他一直最想吃的肯德基呢,哪能乱花?
又过了一年,小月月终于上高中了。魏安照常每月都来叫小月月接电话,还给小月月讲好多他儿子和黑子的故事,每次接完电话都要拉着小月月聊许久。他过来那一天,也是小月月最开心的一天。
七月的天热潮涌动,不同寻常的是黑子这月没打电话来,已经比平时晚了六天了,小月月心里有点急,黑哥哥不会出什么事吧,肯定不会的,黑哥哥那么厉害,说不定等会儿就打来了呢。就这样,小月月在焦躁的安慰中等待着。
部队来电话啦——
诶,怎么是部队,不是黑哥哥吗?小月月心里打起了闷鼓,肯定是黑哥哥想逗一逗自己,她接起了电话。
“是小月月吗,我是黑子的连长”电话里传来了另外一个敦厚的声音,听上去异常的沉重。
“叔叔你好,我是小月月,我的黑哥哥呢”小月月心里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急急的问道。
“小月月,黑子上周为救一名火灾中小女孩儿,没能跑出来......”
“不,你们一定是在骗我,黑哥哥不会扔下我不管的!”小月月仍下电话跑回了家里。她蒙着被子哭着,抽泣着:你们一定是骗我的,黑哥哥说好让我等他回来的......
黑子的葬礼办得很隆重,县里的领导都参加 了,在告别会上,魏安宣读了黑子在出任务前写下的遗言。
黑子说,小月月说他唯一的亲人,如果我不幸去了,她一定会受不了这个打击,因此恳求组织上帮我照顾小月月,直到她考上大学。另外,请帮忙用我的抚恤金每月给她打500元......
一片啜泣声中,县长紧紧握住了魏安的手。
那次和黑子一起出任务牺牲的还有魏安的儿子——魏亮。
第二年,小月月高中毕业,穿上了黑子穿过的军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