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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寒假，和墨竹一起放寒假的还有傅莞笑，她们约好在一个孩子可以出来“上早教”的日子到远遥家里相聚，见面前墨竹还怕傅莞笑见到远遥会尴尬，事情证明她的担忧是多余的。

两人一见面就相互打趣：“云缈先生好。”“傅老师好。”傅莞笑顺势对墨竹说：“我这个学生如果敢欺负你，尽管来找我告状，我定不绕他。”三人笑成一片，一旁不明就里的遥遥也跟着咯咯笑。

饭后傅莞笑逗遥遥玩了一会儿就被墨竹拉进卧室说悄悄话。两人虽然经常通电话，但许多话墨竹还是想当面和傅莞笑聊。

“孩子真是太可爱了，墨竹，我真羡慕你。”傅莞笑言辞恳切地说。

“孩子你将来也一定会有的，对我来说当下最大的难题就是孩子了。”墨竹不由地叹了口气。

“墨竹，你想太多了，顺其自然就好。”

“我想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强烈得让自己窒息。”

“以我目前的阅历，没办法来开导你，但是墨竹，不要把自己童年的阴影套到遥遥身上，他和你不一样，他没有被爸爸抛弃，相反的，他被很多人爱着。”傅莞笑一语中的，说到了墨竹内心深处的痛点。

“你太了解我了，即便远遥已经回到我身边，即便现在我们过着平静的生活，我依然极度缺乏安全感，我尝过被抛弃的滋味，也知道幸福转瞬即逝的感觉，所以更加害怕失去。”

“傻瓜，他不会再离开你了。”傅莞笑挤出一个灿烂的笑脸，“你不觉得我是上天派来守护你们两个的使者吗？是我让你们重逢的，以后我也不会再让你们走散。”

墨竹望着傅莞笑，她莞尔一笑的样子，如同初见时那样照亮了她的黑暗。

随着农历新年的临近，墨竹愁上心头，韩父韩母已经知道远遥的存在，多次让墨竹带远遥回家吃饭，远遥的父母也打电话来催他们回家过年。

虽然墨竹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带远遥去韩家，但是必须在过年前带他去一次了却二老的心事，然后才能和远遥一起回家过年。

远遥在一个晴朗的下午拎着礼物登门，好像女婿初次见家长，墨竹不敢告诉韩父韩母远遥的名字，因为结合遥遥的名字太容易联想，只好简单地介绍：“伯父伯母，这是阿远。”

韩父韩母也没有深究，倒是很热情地和远遥寒喧，他们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其间韩母多次对他们说以后韩家就是墨竹的娘家，墨竹要是受了委屈就回韩家来。这让墨竹心生感激。

突然楼梯上一阵响动，原来是保姆抱着午睡醒来的遥遥从楼上下来，还没等墨竹反应过来，遥遥远远望见远遥就叫“爸爸”，韩父韩母听了脸色大变。

墨竹连忙掩饰：“阿远和我一起去早教中心接过遥遥，遥遥也学其他小朋友叫爸爸。”韩母仍然一脸不悦，韩父无奈地笑笑说：“孩子确实需要爸爸。”

好不容易捱过了一顿晚餐，席间墨竹不停在心里默想希望远遥和韩父韩母永远不要再见面。临别的时候远遥像所有新“女婿”一样向韩父韩母保证会永远对墨竹好，然后请求允许他带墨竹一起回家过年。

韩父韩母明白他们不过是知会一声以示尊重，便没再多言。送远遥出门后，墨竹见门口的路边停着一辆白色小车，一个男人靠在车门上，见到墨竹与她相视了几秒，便转身打开车门开车走了。

路灯很昏暗，墨竹看不清那人的样子，但觉得怪怪的。最近她常常感到有人在窥视她，转念又觉得或许是自己烦心事太多才疑神疑鬼。

小城的年味要比大城市浓郁得多，墨竹和远遥一起去菜场买菜，去集市采购，到处都充斥着叫卖声，和讨价还价声，她喜欢这种嘈杂的“人间烟火”气息。除夕夜墨竹和陆母一起烧了满满一桌子菜，一家人举杯相庆时的温馨让墨竹感动得热泪盈框。

小城的夜晚被烟花爆竹声湮没，墨竹扭头看了一眼窗外绚烂的烟花，突然感觉到一阵海市蜃楼般的虚无飘缈，不安的感觉又涌上心头。这是她8岁以后过得最热闹、最踏实的一个年，她害怕繁华如烟花般消逝。

年初三的早晨，墨竹还在睡梦中就被一阵手机铃声惊醒，迷迷糊糊中她听到电话那头传来韩雅清急促的声音：“墨竹，家里出事了，你快回上海。”

墨竹一个激灵坐起身来，心一下沉到谷底：“出什么事了？”“叔叔婶婶带着遥遥在家门口被车撞了，叔叔婶婶都在医院里，遥遥没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我没时间和你说了，总之你尽快想办法回来。”韩雅清匆匆挂掉电话。

听到“遥遥没事”墨竹的神经稍稍松弛，一旁的远遥也已经坐起身来等墨竹开口。墨竹整理了一下思绪才说：“我要尽快回上海，雅清打电话来说韩瑞爸妈被车撞了，都在医院里。不过你放心，遥遥没事。”远遥舒了一口气：“咱们一块儿回去。”

原计划是初五回上海的，远遥和父母借口说上海的房子漏水了，物业打电话来让赶紧回去解决。连着下了几天雪，很多客运汽车停运了，火车票更是早已售罄，他们只好高价雇了一辆车回上海。

雪天路滑车子开不快，加上进城后一路拥堵，墨竹和远遥赶到医院时天已经黑了。

他们在病房的走廊里碰到了面色铁青的韩雅清，这一天下来，她早已疲惫不堪，见到墨竹还是强打起精神：“你来了，婶婶受了点皮外伤已经处理好回家去了，叔叔在里面呢。”

“情况怎么样？”

“脚掌被车轮压了，粉碎性骨折，需要住院一段时间，主要还是要回去养，医生说年龄大了骨质疏松不太好恢复。”

墨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辛苦你了。”

“想想真是后怕。”韩雅清边说边拿出手机点开，“这是从交警那儿翻拍的视频，早上遥遥醒得早，原本叔叔婶婶是带着遥遥在院子里的玩雪的，遥遥见门口矮树丛上的积雪比较厚就要去拿，谁知一辆SUV恰好经过，司机低头开小差，加上雪天路滑，车子突然朝他们冲过来，还好叔叔正对着车子发现得早，把婶婶和遥遥往树丛里扑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墨竹看了一遍视频，千钧一发的时刻，两个老人一个本能地把孩子搂进怀里，一个不顾自己安危拼尽全力把孩子挡在危险之外，让孩子毫发无伤。墨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走进病房，坐在病床前诚恳地说：“伯父，谢谢。”“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若是今天遥遥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俩哪还有脸见你，将来到了九泉之下也没脸见瑞瑞了。”

这番话后来韩母也重复了多次，韩雅清说得没错，孩子是两位老人的命，如果带走孩子，就是要了他们的命。

墨竹和远遥商量，还是把孩子留在韩家吧，等孩子要上学了，再考虑把他带走，平时就等周末接过来自己带两天。远遥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默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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