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是怎樣地,在詩中一去永不復返,
它是怎樣地,在詩中成為模糊的影像?
所有發生過的事物,總是先於我們的判斷,
我們無從追趕,難以辨認。
不要膽怯,如果有死者與你擦肩而過,
同他們,平靜地對視吧。
無數人的憂傷,使你與眾不同。
我們目睹了,發生過的事物,
那些時代的豪言壯語,並非為我們所說出。
有何勝利可言?
挺住就是一切。
早課抄了奧地利詩人里爾克的詩歌《沒有什麽勝利可言,挺住就意味著一切》。我没有理由不喜歡里爾克的这首詩,因爲我從來就與勝利無缘。當他人盡享勝利或成功的喜悦,或爲某種成就而相互慶賀时,我們却祇能抹去满面的塵土和額頭上的汗水,拖着疲倦的身軀,撑着破碎的心靈,繼續堅持着,甚至知其不可爲而爲之。
大雪節氣已过,离冬至還有十幾天的时間,天愈冷了,白日愈短了,冬夜愈漫長了。想得事儿多了,胸懷也越狭隘了,每天晚上睡得也越来越不踏實了。世界原本就應該是很簡單的,可能是因爲人心太过複雜吧,所以整個世界也就混亂污濁起來了。别人活得簡單,還是活得複雜,那是别人的事儿,但我願意随性地活着,無論簡單還是複雜。善解人意,錦上添花的事儿,於我而言難比登天。軒帥説:看了嚴歌苓的青春和馮小剛的那些花兒,心情有些沉重,看來每一具華美的青春的面孔下面都傷痕累累,其實不是青春才好,有能力傷感的當下才最值得珍惜。
上午很懶散地躺在客廰的沙發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看着這個月的《中國國家地理》《中華遺産》和《書城》,想着往昔的時日,意興索然,未免有些心灰意冷。生活中原本没有那麽多的理所當然,而太多的人,特别如我這般凡庸愚鲁的人總會把很多原本不應該理所當然的事儿當成了理所當然,反而把本應該理所當然的事儿當成了不應該理所當然。石黑一雄的《遠山淡影》已經讀完了,説實話没有看懂什麽,看到的祇是與事實相差甚遠的回憶。喝着釅釅的茶水,想着想了幾十年一直没有想明白的事儿,比硬装出一副歡娱至死的樣子要痛快得多。我距現實的世界也許太遠了,所以我更希望活在書的世界裏、一個人獨處的世界裏。我突然想到了蚕茧,我好羡慕那蚕蛹。
馮小剛導演的《芳華》昨天和今天在全國范圍内點映。昨天晚上軒帥看了,今天下午我和太座一起去看了。偌大的放映廳裏,零零散散地坐着不到十幾個人,就着微弱的光,我可以感覺到,除了我跟太座,其他的人應該都在四十歲以下。嚴歌苓的作品一直是我很喜歡的,就像張愛玲的作品一直是我很不喜歡的一樣。從張愛玲的作品中讀到的是一種霉气,而從嚴歌苓的作品中讀到是属於我們那一代人的激情。影片的每一個橋段中的每一個場景、每一個事件都極具年代感,都能唤起我對那個久遠年代的回憶。時代的更叠,社會的變革,總會留下太多的苦難與傷痛,但讓人痛心的是,這些苦難與傷痛總是要讓那些身處底層的民眾來擔負。從那個时代走來,不可避免地被深深刻烙着那個時代的印迹,雖然芳華已逝,但激情永在,總會有一種力量支撑着去做自己應該做的事儿的。我老了,老到看一塲電影都會老涙緃横了。
看完電影已經很晚了,又跟“在星空下閱讀”的孩子們爽約了。雖然已很晚了,但每天西城區的步行除了極爲特殊的情况是不能放棄的。北風勁吹,雪被吹成了團團的雪霧,西城區花海邊上的街路上祇我一個人顶着風冒着雪踽踽獨行,風雪之中看映在街路上的影子由長變短、由浅變深,又由短變長、由浅變深……
晚課抄了魏晋时期“竹林七賢”之一阮籍的《咏懷(其一)》: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
抄了《論語·憲問第十四14·34》:或曰:“以德報怨,何如?”子曰:“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抄了《禮記·檀弓上第三》:易墓,非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