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魂儿丢在了平遥

文/左岸江南

从平遥回来很久了,我的魂却似乎留在了那里。

留在古城曲折幽深的街巷,留在平遥人家青砖灰瓦的四合院里,留在雷履泰故居的高墙深院里,留在双林寺精美恢宏的彩塑佛像旁......

平遥的魅力在于安静。也许是几千年的沧桑积淀让平遥具有一种从容不迫,能够自然地稀释喧嚣,复归平静。

到达平遥的时候已近黄昏。我们在南门下车,步行进入古城。走在夕阳余晖映照的青石板街巷上,路过一户户门头斑驳的民居庭院,刹那间有时空交错之感。一路风尘中颠簸动荡的心情,也安静下来。

平遥印象一:云洲客栈

下榻之处是教场巷2号云洲客栈,古色古香的名字,其实是一家家庭旅馆,离县衙很近。客栈男主人姓郝,五十多岁的退伍军人,人很厚道,又热情好客,很详细地向我们介绍平遥的主要景点、交通、美食等等。老郝是一位性情中人,热爱根雕和书法,他家的四合院一角堆满了形状各异的老树根,客厅的条案上也是墨渍斑斑,再看老郝的手,也是黑乎乎的,大概是每天都要写字,洗不干净的缘故。老郝向我们展示他的书法作品,其中的一幅字我很喜欢:“坐对良朋忘岁月,论从知己见文章”,不知出处哪里,但字与句,我皆是喜欢的,老郝送给了我,让我惊喜不已。

在老郝家院子里,我、同伴还有老郝三人对着一桌酒菜开怀畅饮,几杯酒下来,几成知己。酒是平遥当地的一种黄酒,可惜名牌忘了,有点像二锅头的感觉,蛮有劲的。菜是著名的平遥牛肉、碗秃蘸酱、还有爆炒小菠菜、清炒豆芽,很简单,但都美味之极。见我抽烟,老郝丝毫不以为怪,知道我喜欢写字,还送给我一本《平遥文学》,并且说喜欢写作的人一定要去双林寺看看。明月清风,酒至微醺之时,略感凉意,于是散去,一夜无梦到天明。

平遥印象二:古城民居

从我住的房间远眺古城民居一角

平遥最吸引我的不是那些著名的景点,而是平常的街巷和那些紧扣门扉的四合院。每家每户都是古朴的双扇木门,间或有铜环,高高的门槛,讲究些的人家门口或者会有一对蹲着的石狮子,当然,因为年代久远磨损得很历害,却依稀可见当年的富贵殷实。 这些人家都是清一色的单面坡屋顶,高高的院墙,据说是山西民居的一大特色,取“肥水不流外人田“之意。而那些高高的院墙上,大都有镂空的花纹,或者用瓦片堆砌成的波涛云水纹,很是讲究。看着这些古老的民居,感觉像是上了年纪的美人,老则老矣,骨子里仍然是矜持的,有着美人特有的骄傲。

偶而看到一户人家开着门的,好像里面还有两进院子,于是信步走进去,院子里静悄悄地,却见东厢房两个小孩在写作业,西厢房的走廊上有只煎锅油滋滋地炸响,于是轻唤一声“油热了,可以煎饼了……”,门吱地一声开了,出来一位大婶朝我笑笑,我轻轻地退出来,不知为什么,突然间特别想尝尝剪饼的味道,呵呵。坐在她家门槛上照的那张照片,是我平遥之行最满意的一张,红色的上衣,微笑的神情,还有旧木门上红色的楹联,映衬着灰色房屋的背景,充满了古城人家的烟火气息。

漫步在古城的街巷中,感受着古城安静的气息,突然间很想留下来,和一个平平常常的男人,过着最平常的生活,就这样老死一生,该有多好。

远离城市的喧嚣,远离那些灯红酒绿和各种欲念的煎熬,过最简单的生活,也许是最幸福的。

平遥印象三:双林寺壁画

在我去过的名刹古寺里,双林寺是最让我震撼的。它也许没有少林寺声名远播,也没有南普陀寺香火鼎盛,但从观赏角度讲,它无疑是一座艺术宝库,艺苑奇葩。那两千多尊造型各异、栩栩如生的彩塑佛像,精美绝伦,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远远超越了一般“泥胎木雕” 的境界。无论是天王殿檐下威风凛凛的四大金刚,还是千佛殿内神情妩媚、身姿舒展的自在观音,抑或娘娘殿内神态安祥可亲的送子娘娘们,又或者仪容丰满、神态端庄的千手千眼观音……所有这些彩塑造像都仿佛具有活的灵魂,呼之欲出。比如那尊自在观音,她身姿曼妙,两腿分开,一只手臂自然下垂,另一只手臂轻扶莲座,身上玉带飘飞,让人惊叹,原来观音也可以这么恣意!让人难以理解的是,即使历经千年沧桑,观音面上的那一点朱唇,仍是那么鲜艳欲滴,何故?而罗汉殿内的十八罗汉,个个神采奕奕,又各具个性,让人叹为观止。

………………

平遥还有太多让人留恋之处,平遥的夜色与清晨,平遥的美食,平遥的漆器,恕我篇幅与语言表现的苍白,不能一一尽述。只恨时间太短,不能细细体味古城的美。最大的遗憾是没能登临古城墙,也许留一点遗憾是为了有机会再来。

平遥,是一个让我把魂丢了的地方。

有机会,我一定会再去的,为了把我的魂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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