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帝狐后和折颜听迷谷说小五回来了,赶忙就要到炎华洞去,没想到,洞内是这种情景,顿时眼前一黑。定了定神,连忙上前,发现她紧紧握着墨渊的手,他们费好大劲才掰开,将她挪到冰榻上。折颜说眼下情况紧急,得渡修为,否则凶多吉少。狐后对狐帝说:“你是一国帝君,统领大局,一举一动关乎四海八荒风云变动,没有这身修为怎么行,我来,你去拿神芝草,要快!”
狐帝带了一身伤拿回来一株神芝草,狐后给白浅渡了半身的修为,才捡回了一条命。
醒来之后,狐后心疼地教训白浅:“你这孩子,都不和家里说一声,不知道我们担心心疼吗,墨渊还不知能不能醒,先把自己身体折腾垮了,幸亏捡了条命回来。你就算看重墨渊,家里这么多人呢,都会给你想办法,怎么就一根筋走,主意这么大呢”狐后罕见的发了脾气。
四哥赶忙拉住狐后:“小五,怎么不和哥哥说,四哥怎么也比你能抗,这下你已经喂了,那以后就只能用你一个人的心头血了,其他人就会反噬,你这小身板能挺住吗”
白浅笑了笑:“四哥,你太小看我了。而且,师父于我有恩,由我来是应该的,又怎么能让你们来担呢。”又讨好地挽住狐后的手臂:“阿娘~阿娘~~你别生气了嘛”,“小东西,真拿你没办法,墨渊有那么多徒弟,也没见哪个徒弟像你这样疯。” “他们也没有我这先天条件啊,我这是物尽其用嘛~”
“好了好了,如今很多事都由你自己去决定了,你执意如此,阿娘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孩子,你要知道,以后你要承君位,肩上是子民的信任,这担子很重,不能任性,不能鲁莽,做什么事之前,都要考虑风险和后果,你要为你的言行负责。如果你认真考虑打算放手一搏,一家人都会支持你,是你的后盾,听到了吗?”
白浅极其认真地望向狐后,看着阿娘的眼里满是温柔和心疼,心化成一滩水,郑重地说:“我知道啦,阿娘。”
白驹过隙,沧海桑田,立志苦修近乎三万年,磨平了白浅的天真与懵懂。因为每天取心头血,她的体质弱于常人,苦练的同时每隔一段时间都要闭关,补气丹不知吃了多少。自从墨渊走后,她再也不在桃林里左翻右挖找酒喝了,说醉酒误事,耽误她取血。十里桃林再也没被搅的天翻地覆,搞得折颜十分没意思。
练术法累了或者修行遇到瓶颈,她就待在炎华洞,规规矩矩地在一旁,伴着桌上开的正艳的桃花,一笔一划地临摹墨渊留下的手书,一遍又一遍地抄写冲虚真经,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出来,她说这样能静心。
每日清晨一束桃花,一碗心头血,雷打不动。每当学会了什么法术和剑法,都会跑到墨渊面前演练一下,希望他能睁开眼睛,像以前一样为她指点一二。进炎华洞必先上前行礼,虔诚敬畏的弟子礼万年不变。
青丘历来君主继位,都要行兵藏之礼。兵藏之礼是青丘的重礼,在四海八荒诸仙面前,用本人亲手打造的神兵通过狐帝设下的阵法考验,放入亲自做的剑匣内,藏在治下的名山中,留给下一个继承君位的人,这是整个青丘的大事。
当狐帝通知要开始准备的时候,白浅还是有些懵的。可是阿爹说她已是上仙,为君之道墨渊将她教的很好,他很放心。她又天资甚高,这数万年苦修实在是事半功倍,况且又承了阿娘半身修为,已算是上乘,指不定何时就去历上神劫了,保不齐会像她几个哥哥那样躺上个一万年,还不如尽早登位,省去许多麻烦。而且他和她阿娘还要去云游,就把狐狸洞什么的都交给白浅打理。
折颜白真和迷谷都知道,陶铸剑和剑匣都做好的那一晚,白浅在炎华洞哭了整整一个晚上,哭了个昏天黑地。越哭越伤,越哭越痛,痛入骨髓,痛彻心扉。万年来随着墨渊逝去而积攒的,从不示于人前的惶惑与无措,如今在他面前再也忍不住,未来将肩负的重任,让她在这个寂静的夜,狠命地发泄,脆弱得一塌糊涂。
这是青丘王族于数十万年的一生中,只这一次的大典,是见证一位女君在位传奇的开端,是青丘的历史性时刻,然而,他却不在。再也看不到他赞赏的眼神与微笑,再也听不到他的指点与助阵琴音。他走了三万多年了,漫长而绝望的等待,什么时候,到头啊。“师父,十七长进了,真的长进了,你能看看吗…我好想你啊…”“师父,我好想你……”
这是她最后一次失态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