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故事/台山西
闺蜜小聚，三十多岁的女人聚到一起话题总是离不开老公和孩子。姐妹们几杯啤酒下肚，就拉开了话匣子。三个女人一台戏，那七个女人那就是家庭伦理大剧，各种狗血剧情轮番上阵。
01
“我家那个臭袜子总是随处乱丢，东一只、西一只，我就没有凑成过一对。现在气的我给他买袜子只买一个牌子一个颜色，省得斗气。”
“我家那个到家就是葛优躺，双手抱着个手机，一个动作从进门到关灯睡觉，就没换过。我到家做饭、洗衣服、洗碗、收拾家务、给孩子辅导作业，人家愣是眼皮都不抬一下。如果不是他还喘气，我以为他死了呢。”
“哎，同一个世界，同一款爸爸。父爱如山就TM是父亲像座山一样，一动不动。愚公能移动山，但不一定能移动得了爸爸。”
“我最受不了的是我家那口子存内裤。他每次洗完澡内裤就堆一堆儿，还不让别人动，每次一周，哦，也有可能是半个月，才把内裤统一放进洗衣机。我跟他说过无数次内衣要手洗，人家就一句，要么你洗，要么你别管。”
“我家养了俩儿子，大的干啥啥不行，挑错第一名。一天到晚啥也不干还不算，到家就横挑鼻子竖挑眼。不是桌子乱了就是地板脏了，不是饭硬了就是菜咸了……反正哪哪都不顺眼……”
姐妹们七嘴八舌热烈地控诉着，不知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还是因为平日委屈太多，有几个姐妹还偷偷地抹着眼泪。泪水混合着并不服帖的妆容在不再年轻的面容上勾勒出深深浅浅的斑驳。这一切都昭示着三十岁女人们的无奈与心酸。
这时，姐妹们的手机也开始不合时宜得此起彼伏。我定睛看了看，原来已经7:00了。
笑笑先接通了电话：“我不是说了要跟闺蜜聚聚吗？我知道儿子培训班快下课了，不是说好你去接吗？什么？你又去喝酒……你一天天喝酒，喝酒，早晚喝死。哎，我还没……”没等笑笑说完，对方早已不耐烦地挂掉了电话。笑笑气愤地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摸了摸眼角的泪水，平复了下情绪，抱歉地说：“对不起，姐妹们，我要先走一步了。我家那个烂酒鬼又出去喝去了，我要去接儿子。”大家纷纷表示理解。
笑笑走后，陆续又有几个姐妹接到了电话，毫无意外，都是催促她们回家的。不是找不到钥匙，就是辅导不了作业，好像家里离开了女人就不能正常运转了。女人在家里似乎是那么的“举足轻重”。可是，电话那头火急火燎的男人们，似乎又都用着最冷漠、最无情、最冰冷或讽刺的语言在催促着如此重要的女人们回归岗位。
半小时不到，原先热火朝天的饭局就只剩下三个人了：阿兰、豆豆和我。
02
阿兰留下不出意外，她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半年前，阿兰离了婚。婚离得很潇洒，阿兰不但得到了一套房子，一辆甲壳虫，还分到了100万补偿款。人们都说阿兰这婚离得很爽，要钱有钱、要闲有闲，无牵无挂的，要比那些离婚拉着俩孩子，哭天抢地还一无所有的家庭妇女强多了。但只有我们几个闺蜜知道阿兰的难言之隐。
阿兰和太郎本是一对金童玉女，两家家境都不错，又能玩到一起。他俩是在四驱车俱乐部认识的，可谓一见钟情，迅速坠入爱河，认识不到一个月就偷偷领了结婚证。
婚后才发现两人之间的问题。阿兰是个白骨精，工作玩乐样样精通。而太郎是个专业玩家，他玩乐确实样样精通，但工作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主要经济来源是父母的接济，当然他对父母也言听计从，也就是传说中的“妈宝男”。阿兰受不了手心朝上的生活，更受不了公婆对她的生活指手画脚。本来在太郎的甜言蜜语下还能粉饰太平。可是，阿兰的体检报告打破了原有的平衡。
并不是阿兰怀孕了，而是阿兰病了。
阿兰得了肝炎，不管染的那种，但是治疗期间不能怀孕。这本不是什么大病，以阿兰和太郎的家境治疗费用也不是问题。但是这个病却成了他们离婚的导火索。
从得病到离婚一共不到一年半，在这一年半里，阿兰和太郎居然一直没有同床。是的，没有同床。“原因是太郎的妈怕做*会传染。呵呵……没文化真可怕。”阿兰说着一杯酒下了肚，“无*无爱的婚姻还TM算婚姻吗？我TM不离怎么办……现在多好，再也没人烦我了，自由自在。”
比丧偶式婚姻更可怕的是妈宝男……但比妈宝男更可怕的……
03
豆豆始终没做声，只是机械性的一杯又一杯。空洞的眼神中看不出喜怒，平静的脸上也无一丝波澜。这些场面对于豆豆而言都是小儿科。豆豆的故事比起狗血八点档有过之无不及。
豆豆是个孔雀女，阿辉却不是一个普通的凤凰男。豆豆是家中独女，爸爸是银行行长，妈妈是机关领导，这样优渥的家境，如果不是豆豆150斤的体重估计大把小伙子会踏破门槛吧。
父母忙于工作，豆豆从小在奶奶的身边长大，嫌少与外人接触令豆豆有轻微的社恐，再加上一直不断攀升的体重，豆豆懂事起就很自卑。这份自卑延续到择偶标准，尽管家境优渥，给豆豆介绍的对象却都是啥也没有还自视甚高的凤凰男。用单位阿姨们的话说：“别眼光那么高，现在剩女多的哩……”
阿辉高大帅气，还是名校毕业。在豆豆见得形形色色的男人里显然鹤立鸡群。本以为只是一面之缘的豆豆没想到还会接到阿辉的约会邀请。当手机上接到阿辉的好友申请时，豆豆以为自己积攒了26年的运气终于爆发了。
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阿辉温文尔雅，不卑不亢，很快得到了豆豆父母的认可。豆豆的家境也令阿辉全家满意。特别是结婚时陪嫁的180平米大平层、全新的玛莎拉蒂和200万的银行存款。
每次豆豆和阿辉走在路上都会引来一群人不怀好意的目光，似乎每个人都在嘲笑着他们的“女财男貌”。但阿辉总是旁若无人地牵起豆豆的手，这让豆豆很感动，豆豆总想即使阿辉就是冲着她的财来的，那她也心甘情愿。
阿辉还真的不是传统的凤凰男，尽管阿辉的亲戚、特别是阿辉的嫂子总是有意无意向豆豆提起借钱，阿辉总是第一时间站出来帮豆豆解围。虽然阿辉把自己的收入尽数贴补了婆家，但他始终没有动过豆豆一分钱。哪怕是俩人约会吃份麻辣烫，阿辉也会AA，从不占豆豆一毛钱便宜。
最初，豆豆跟我们谈起此事总是满脸骄傲。似乎在告诉我们，看，阿辉是爱的是她的人，不是她的钱。相处久了，我们对阿辉也有了改观。虽然古板和不善言谈，但阿辉真的不是图豆豆的钱。
如果事情就这样发展下去那豆豆就是我们闺蜜中的人生赢家了。可生活不是童话，且远比电视剧精彩。
婚后一年多，豆豆的肚子始终没有变化，最初只是以为他们新婚燕尔不想早早被孩子套牢。再加上豆豆的朋友圈总是晒出两人四处旅行的照片，父母也没有多问。可是时间一长，父母总离不了催生的唠叨。终于有一次，婆婆和妈妈联合起来催生，甚至怀疑两人生理上出了问题，要带两人去医院检查。豆豆终于忍不住，哭着夺门而出。
04
那一晚，无家可归的豆豆来了我家。“我一直以为是他还没有准备好。我总是告诉自己，水到渠成……”豆豆抽泣着，用掉了最后一张纸抽，看着满地的纸团，我用眼神示意老王再去拿一包新的，顺便自觉回避。老王看懂了我的意图，乖乖的备好纸巾还贴心地拿了啤酒和鸭脖，然后知趣地回书房打游戏去了。
“每次我都找各种理由跟阿辉出去旅行，我就想着在浪漫的环境下，总会有情不自禁的时候。可是，每次当我靠近他，他总是垂着头跟我说对不起，他还没有准备好，让我再给他点时间。”豆豆拿起啤酒猛喝了一大口，呛得她咳嗽了几声，我慌忙地给她拍拍背。“莎，你知道吗？我甚至怀疑他是对我肥胖的身躯不感兴趣。那时候我尝试了各种方式减肥，甚至节食进了医院。”
是的，我记得那天接到阿兰的电话说豆豆住院了，当我赶到医院看到阿辉守在豆豆床边，边给她喂着糖水边说：“千万别再节食减肥了，什么都没有健康重要。”我们几个还吃了一大把狗粮。
“那天他说健康最重要，我还感动了好久。心里暗暗悔恨，是我误会了阿辉。后来我又有一个可怕的想法。是不是阿辉那方面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不好意思直接问他，怕伤了他男人的自尊。我就偷偷的观察，甚至偷看他的电脑，想看看他的浏览记录，我真的不是想窥探他的隐私，我只是想确认他是不是有难言之隐。”说着豆豆又喝光了一瓶，“我真的后悔看了他的电脑，真的……如果我没有看他的电脑，也许我们还会像以前一样，虽然没有肉体的接触，但至少在我眼中他还是那个温柔的男人。”
“他，出轨了？”我忍不住放下鸡脖。
“ 哼……”豆豆从鼻孔中挤出一抹苦笑，又忍不住喝了一大口，良久，才缓缓地说：“我多希望他只是出轨……”
“他……他TM是个弯的……”豆豆苦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反复地做着直弯的动作。眼神也慢慢由伤感变得空洞。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猛喝了一口啤酒，认真地听着。
“我从他电脑里，发现了一个加密的文件夹。我试了好久都没有试出密码，鬼使神差的我就输入了我们结婚的纪念日，居然开了。我心里一阵感动，然后我就看到了一堆照片还有一个记事本。我先看了照片，从01年到现在，十年了，全都是他和朋友们的合影。每一张里时间不同，人物不同，但有一个相同。都有同一个人——小童，他最好的哥们。”豆豆，又忍不住开了一瓶，“那个我们结婚时当伴郎的男人，那个每次出去旅游都跟我们同行的男人，那个每次他拒绝我都出去同睡的男人，那个我叮嘱他帮我留意他身边女人的男人……”
那天晚上，豆豆的语言表达水平变动异常得高，甚至超过了我这个拿笔杆子吃饭的人。在她一系列的排比句下，我得知了一个轰轰烈烈、凄美无比、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05
阿辉和小童是一对恋人，两个人从初中开始就形影不离。亲梅竹马、两小无猜、成绩优异、志趣相投，这本该是一个甜甜的爱情故事，可惜两个主角性别相同……生活不是故事，他们唯美的爱情不被世俗接纳。当两个人终于捅破那层被兄弟包装的窗户纸后，两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和痛苦。
幸福的是郎有情，郎有意。痛苦的是难以面对熟络的亲朋好友。在传统的农村里，鸡窝里飞出来两只金凤凰一直被村民们津津乐道。两个人一直是成功的典范、别人家的孩子。如果被他们得知被奉若神明的两个“天之骄子”居然是一对恶心的同*恋。他们不敢再想下去。就这样在极度的幸福和痛苦中挣扎着，沉沦着。
随着两人年龄不断增长，逼婚的声音不绝于耳。抵不住双方父母的压力，两人不得不开始了流水席似的相亲。虽然结果不出意外的相不中，但两人的关系还是被两边家人看出来端倪。
一个平静的午后，两人正在你侬我侬，不成想，两个老太太悄悄地打开了大门，也许由于太热烈，两人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也许由于两个老人手脚太轻。就这么火热纠缠的两个人赤裸裸地呈现在两个老太太眼前。随着“哐……”一声巨响，玻璃瓶破碎的声音伴随着哭天抢地的两个老太太，响彻了宁静的午后。
最后，在两个母亲以死相逼之下，阿辉拖着行李箱搬出了两人的爱巢。并承诺尽快结婚，以换取依然是朋友的条件。自此，两个人似乎回到了多年前，在所有人眼中依旧是铁哥们。而阿辉也在不久后相中了豆豆。接下来的故事我就都知道了。
这些细节都是豆豆在阿辉的记事本里看到的。当然她还了解了更多，比如无数个阿辉说加班让她先睡的夜里，阿辉都是在对着记事本诉说着对小童的思念中度过的。
“我TM就是个傻子，就是个笑话。如果我不那么爱他，我真想成就他们伟大的爱情……原来，我才是那个小三……不对，我不配做小三。小三还插足过他们的感情，而我，不过是他们掩人耳目的道具而已。”豆豆眼角的泪都干了，剩下的只是空洞的冷漠而已。
“最可笑的是什么你知道吗？最可笑的是我都不敢跟阿辉当面对峙。我TM偷偷地关上了笔记本，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那晚之后我看阿辉的眼神就变了，我看到他那张脸就恶心……真不是故意的，是一种应激反应。”豆豆说着，又喝了一口酒。
“阿辉始终不知道你发现了？”
“也许知道吧……我不清楚，也不想问。就这样，我不问，他不说，我们默契地配合着。到有一点好，他再也不用担心我想跟他上*了，也省去了敷衍我的麻烦。也挺好……我俩各过各的，互不干涉。”
我一把将豆豆揽入怀中，紧紧地拥着她。她软软的身体在我怀里不停地颤烁着，我知道她等这一刻太久了。哭吧……哭出来总会好些吧……
06
思绪被嘈杂的音乐拉了回来。阿兰说：“咱们七仙女，最幸福的就是莎了。为了仅存的硕果干杯。”说着我们三个碰了杯，一饮而尽。
那一夜，我们喝到凌晨，直到店家再三催促，我们才姗姗离开，老王早已在店门口等待了。分别送阿兰和豆豆回家后，老王边开车边递给我保温杯：“又喝了不少吧？每次聚会都喝得不少，注意点你的胃。”我笑笑拍了拍他的手，拿过保温杯，喝了一口。不凉不热，姜茶温度刚刚好。每次聚会后老王都会贴心给我备好姜茶，无论多晚都会接我回家。
也许你会说我真幸福，找了这么好的老公。是的，老王很贴心。但我们的日子最初也不是这样……那一年，我们也差点离婚。
我和老王是高中同学，从校服到婚纱，也让不少人艳羡，很多人都以为我俩相濡以沫是因为感情深厚。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高中我们并不熟悉，也就算是认识。而大学更是山南海北，并且各自都有自己的感情。直至我读研他入伍，两人才算是搭上线。
部队跟外界无接触，我研究生的专业又是万朵红花一点绿。仅存的硕果还是个身高不足160的“浓缩精华”。外貌协会的我自然是早早地给了他OUT卡。我精神独立不粘人，老王作为典型的理工直男更是不解风情，就这样我们也算互利互惠，顺理成章地确立了关系。
都说我俩从相识到结婚历经10年长跑，可只有我俩自己清楚，从恋爱到结婚，我们加起来见面都不到三个月。没有感情基础，又长期异地，我们的婚姻更像是搭伙过日子。我总是跟朋友笑称我是伪单身贵族。拿着双人的工资过着单身的生活。没有了婚姻的婆婆妈妈自由自在也挺好。
只是，毕竟在如狼似虎的年纪，我俩人都因生*原因争吵过。还有就是生病的时候，一个人孤零零的，输着液都不敢睡觉，愣是支棱着打架的眼皮生怕跑液而一命呜呼。
倒也相安无事地过了两年，好巧不巧，措施没做好，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本来好好的单身贵族生活，就这么被孕期反应破坏的七零八落。都说孕妇是敏感的，我也不例外。怀孕期间，因为呕吐吃不进去饭，孕检一个人又要排队又要压着抽了几管血的胳膊，晚上失眠的时候打对方电话却总是传来“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我终于崩溃了。
我和老王大吵了一架，把多年累积的怨气一吐而快。连珠炮式的谩骂和抱怨点燃了老王的怒火。他听着我的歇斯底里也回之以声嘶力竭。
最后，我气愤的说：“离婚！”，然后把手机用力扔了出去。终于，我的耳朵安静了。
与世隔绝24小时后，我看到了老王风尘仆仆的脸。积存了许久的委屈和难过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倾泻而出。我扑入他的怀中用力撕扯着他的身体，用牙咬、用手挠、用脚踢……直至力气用尽，我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知道我多希望你陪在我身边吗？”我抽泣着，终于安静下来。蜷缩在他怀里像个撒娇的小猫。老王也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任由我倾诉着。看着他身上淤血的牙印和斑斑驳驳的抓伤，我忍不住轻抚说：“疼吗？你怎么也不制止我……”他又笑着揽过我轻吻我的额头：“就你这炸毛的狮子，我要制止，你还不拆了我。我就顺着你，让着你，等你气都撒出来就好了。”
“其实，我都想过再争吵不行就离婚，我也不耽误你，还你自由。但看到你像个小猫一样撒娇的样子，我又觉得是我太不男人了。你无非是受了委屈，并不是真的要分开。”说着他笑笑，揽着我的手臂紧了紧。
原来，我又哭又闹，又打又吵，都不及哭泣着撒撒娇。
自此，我找到了幸福生活的秘诀。老王和我也因此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果然，撒娇女人最好命。
可惜这个道理很多女人都不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