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承载了很多生命中重要的东西。
你去医院的时候,人人手里都有张纸。
医生手里是病人的病历,病人总是妄图在医生行云流水的笔锋之下看懂写什么,那张病历卡攥在手上,却读不懂,那张纸,便成了病人心里的谜,越是跃然于纸上,越是让人不置可否。
从诊室出来的人或是忧心忡忡,或是如释重负。越是小毛小病的人越是拿着缴费单发牢骚,而越是五味杂陈的人攥着那张纸就像攥着希望。一张张薄薄的黄色纸片让窗口里的人忙得不可开交,让窗口外的人心情复杂。
有的纸代表着结果,有的纸则代表着未知。
白色的叫号单更只是纸条而已,却又让人的心情为之起伏。
我早已预料到自己无大碍,起先不过拿出包里的纸笔,想要心不在焉地写上几页作业,可看着叫号越来越近,我却无法再思考,拿起了病历卡里的叫号单,攥在手上。来回翻折。
若不是这张纸,我还真看不见自己紧张的模样。纸上一道道杂乱无章的折痕都记录着我此时的心绪。在医院,谁都恐惧。
而少年的恐惧不过是心尖上影影绰绰的流光,萦萦绕绕不走,却也不乱我安然自若。毕竟不过轻微的耳痛却拗不过大人的担心只得姑且当翘过补习的借口。
而听力室旁的窥镜室则传出接连的翻江倒海。
那位老人接连在大厅垃圾桶旁的呕吐让我接连侧目几回。
我曾以为人前就得有风度,可在医院不是。
你看到一张纸承受不住的痛苦,是垃圾桶旁的呻吟,又或是家属盯在那页本已写满的病历,却无力读出一句。
居然一张纸上也留下了那么多未知,无法承受那般的痛苦与。
因为未知留下的才是真正的折磨,所以你看到的恐惧更多是在家属的脸上。
那时我才抬起头来去看拿着病历卡的母亲,从八点五十五分到九点二十,叫号不停地滚动,她一直站着。
我带着病历卡进入诊室,才真的感知到她的局促,那一页的病历卡上有着来来回回的折角。
家属的恐惧不绝的雨,不至于一下子粉碎掉自己,却一直挥之不去。
我拿着两张检查正常的报告单走出诊室,母亲接过写着阴性的纸才真正放下了什么。
也就是纸,让你看到了很多,读透了很多。
你为之牵动。
太多事情需要一个载体让你看见自己看见别人,活在茫茫未知里的人才承受着真正的恐惧。
你需要一张纸,影射出自己,也学会看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