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右脸贴在课桌上,心乱如麻,对这突如其来的强加给我的婚姻没有任何期待,它带给我的只有无尽的苦恼。我抬头看看黑板,高数老师手中的粉笔在黑板上“噔噔”地书写着,这是一个关于如何降幂的例题。高数老师带着黑色眼镜,疏着大背头,五十多岁的年纪眼睛依然炯炯有神,远远地一看就知道是一位德艺双馨的教师。但我脑子里全是如何推掉这婚姻的想法,又转过来左脸贴在桌子上,在这人人都伸长脖子像挣食的雏鸟的百十人的大教室中,我显得格格不入,奄奄一息。
“孩儿他爹,孩儿他娘,如果你们不反对”,眼前这个人国字脸,短发,四十来岁,我们村的,按辈份我应该喊他一声叔,但不要被他外表所蒙蔽,这个人就是这儿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汉奸。看他现在人模狗样的,吊这一支烟,早被人恨之入骨,人们恨不得把他扒皮抽筋,就这样的一个人,他给我爹娘说要把他女儿许配给我。我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他女儿我见过的,小眼睛,民国时期的那种齐间短发,虽然她穿的比其他女孩子要漂亮干净,也不像他爹那样坏,但她仍是汉奸的女儿,她的东西还不是都是日本鬼子给的!我心中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为什么要我娶你女儿,才不干。你奶奶个腿儿的,这不是祸害我,祸害我全家吗?其实他女儿我已经很久没见到过了,大概去城里了。
“我不同意!” 我刚要说出口,瞥见他的右手一直按在他那腰间王八盒子上,话刚走到喉咙这里又被我咽进肚子去了,我死了不打紧,连累我父母怎么能行呢。我父母坐在门槛儿两头儿,低着头,就像他们依靠着的那对有些歪扭破旧的木门,破烂着,沉默着。冬日的阳光中午暖暖懒懒的,只有院子里那棵上了年纪的枣树上的麻雀在吵闹着。我心里如果两条激荡的河流交汇之处,到处都是漩涡,这几只爱嚼舌头根子的麻雀一定也听到了这件事儿,用不了多久,整个飞禽界都会知道,以后从我头顶飞过的每一只鸟一定会给我一个白眼。“如果你们不反对,后天就举行婚礼。”
如何才能毁掉着门亲事儿呢?昨天晚上还来了我几个朋友给我贺礼,难道你们看不到我脸上的苦容吗?怎么才能让他们后悔然后撤掉婚礼呢?我抬头看看还在讲解这道降幂题的老师,如果我在课堂上来一次重大违纪这门亲事儿一定就毁了。谁会喜欢这样的学生呢?这是一个好办法,就这么办!
“给你。”前排同学体给我一个纸条。哦,是那个明天要和我结婚的女孩子写给我的,原来她现在也在这个教室,钢笔字倒是挺漂亮,我倒要先看看她都写了什么,洋洋洒洒两千多字,表述很多关于历史,文学,诗歌等等观点,让人叹服,原来还是个才女嘞。
“我写的你都看了吗?”,下课后女孩子问我,还是齐肩短发,素色上衣,黑色的裙子。
“看了,我要追你做我女朋友,不,你就是我女朋友,明天我们就结婚啦!”
PS:素材是我昨天晚上做的一个梦,所以时间上是穿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