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他与她重见。
只是她不知身在梦里,一响贪欢。
她回到与他初识的那个地方。开了教室的门,无一人相识,全然陌生。见无空座,她抽身掩门隐退。去往日的操场空荡她孤身一人,无一故友。
转身回程,却未曾想,在路边遇见他。
他仍是往日相貌,她停下脚步,装作漫不经心看两侧墙报,余光扫他一眼。他穿了一件灰色暗格绒线外套。她心里模糊的想,几年不见,显老了。他望她一眼,她惶恐不安垂下眼去,别让他认出来了吧。她俯下头,正待离开,听到身后的谈话,放慢了脚步,原是别人问他何日在娶。她怔住了,脚步错乱。眼角的余光已经看不到他了。她听到心里的一堵墙轰然倒塌,尘埃飞扬,那泪珠如断线珠子滚滚将下来。
原来他已离异,已是自由之身。
心里想着这些,她踉跄登楼。往昔教室已在眼前。她忍泪咽下,既已抛在脑后,无消在徒增伤心。他给她的除了‘对不起’以外,在无其它。即使他在娶又与她何干?仍不会是她。她始终是个不相干的外人,假惺惺的她哭什么。倘若别人瞧见还以为谁委屈了她,想到此,她忙拭了泪。
等她下了楼,他已在眼前望着她不语。
恍如隔世
她与他成婚。从她决定的那一刻起,无一人前来庆贺,祝福。婚礼当天空席,连父母都不曾露面。她强忍泪水,这一日新娘不能落泪,要喜笑颜开。她又是欢喜又是难过,恍恍惚惚过完一日。待她醒来之时,已是第二日清晨。
睁开眼她先看到的是他的脸,他已醒多时。想来已盯着她看了许久。她忙拿被角遮住脸,心想脸还没洗,头尚未梳,这样丑,全被他看到了。听到他的笑,她有忍不住露出眼睛去看他。他眼睛里浓浓的情意。他说‘一辈子长着那,反正以后少不得日日看’。她愣在那里没了思绪,这就算是与他结婚了么,不被人祝福的婚姻就开始了么?会不会是在做梦那?她掐了自己一把,呀,疼。她才略微信了。他的手从被子底下握住她的手,温暖宽厚的手掌。她看着他不说话。他笑了笑‘这是真的,感觉到了吗?真真的不是梦。’她才发觉枕着他的手臂,抬头,仰身将他的手臂挪下来替他揉捏。脸上有歉意,枕了多久,竟未发觉,他定是很累了。他将她拥入怀里,她的脸贴着他的胸膛,感觉到他有力的心跳。他的怀抱好暖和,这是幸福。真的不是梦。积攒了多年的眼泪经了她的允许后,濡湿了他的衣服。他只觉心口上一热,要揽她的肩看个究竟,她不肯撒手与抬头。他拍着她的背‘好了,这不是好好的在一起了吗?这是喜事,不哭了哦’。她哽噎着‘我这是高兴,欢喜的落泪,是喜泪.........
半晌,她方才止住泪,与他肩并肩并卧。
看到他头上有一根花白的头发,她小心翼翼的拔下来。有些感慨‘你看,你有白头发了,真的老了,老头子。’他也为她拔下一根白发‘你也老了,老婆子.......
她与他相识已有多年,未想有今日。
她终于有了幸福,虽在别人眼中不足为幸。这却是她的世界。如果天下人要咒她与他,所以灾难她愿一人独承,不要殃及他一分一毫。他始终是被她所爱,若有罪错,应受罚,也是她一人,与他无干。
这样想着是她有沉沉睡去。这一日终于天随人愿,可以安心踏实的睡一晌。身边有爱人,等醒了以后,还要与他共度此生。怕什么,一生不也要一日一日的过,他又不会跑。这样想着的时候,她已然是最幸福的女人。眼角眉梢笑意盈盈,闭眼入睡。
凌晨五点一刻,闹钟大作,她醒来看表,复又沉睡,南柯一梦。
与他成婚,结秦晋只好,举案齐眉。这一切无一是真。枕上晕着泪痕,除了眼泪是真的,其余不过是梦而已。
她醒来之后,又羞又愧。她是个女儿家,倘若别人知道了,还以为她日思夜想 ,朝盼暮爱,不然怎就梦见与他结婚了那?有些人你很想的时候日日与他为念却未曾梦见,有些时候,恍惚想起,却犹如隔世。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她曾经有心与他,只是终究未曾有果。
她早已明白,其实无论世间那一条路,她都不能与他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