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红薯,味正浓
秋末冬初,红薯丰收大量上市,或红心或白心的红薯,成了我们每天餐桌上一道必备的美味,父母的忆苦思甜,我们的回味悠长和感慨万千,爸妈决定亲自动手晒些红薯干,抚慰一下我们久违的感觉。
第二天,姐姐就从菜市场买来两大袋的个头均匀的红薯,爸妈便忙活起来,洗干净的红薯,那艳紫的颜色非常熟悉非常鲜艳,爸妈切的片,厚度适中,刀口齐整,一片一片摆在长长的窗台上,阳光下耀眼温暖。
那些年关于红薯、红薯干的记忆也跨越时空姗姗而来。
我们七零后的童年依旧带着物质贫乏、生活贫穷的印记,红薯是漫长的冬日里最充足的一日三餐,那时的红薯成了衡量生活好坏的标准,如果说谁家一日三餐都是吃红薯,那就是条件不好,不过大多数的人家还是一日两餐的,早上和晚上各一餐。
深秋,红薯收获的季节,家家户户都会挖个红薯窖子,有的圆,有的方,收回来的红薯一部分藏进窖里,一部分切片晒红薯干,一部分堆在院子里。
堆在院子的里先吃,吃完了开始吃红薯窖里的红薯,进入窖里拿红薯便是我们孩子每天的必修课,通常一家几个娃轮流来,因为红薯窖的门留得比较小,所以小个子是首选,大点的孩子或是个子大的也就堂而皇之地事不关己了,毕竟下窖子要脱去厚厚的棉袄,然后一身昏头土脸的也不太雅观。
寒冷的冬日,打开红薯窖门,便有一股带着微甜的霉味逼来,如果红薯窖顶搭建不好漏雨漏风,时间久了,便是浓浓的霉味还有红薯腐烂的味道。
我们在窖里将红薯一个个扔出来,差不多了,便在外面人的拖拽下爬出窖子,掸掸身上的灰土,穿上棉袄,便继续和伙伴们一起玩耍。
妈妈们便挎着柳条篮子到池田边淘洗,那一下一下的颠,在平静的水面扑打出一圈圈水纹,刷子的“刷刷”声仿佛是乡村的黄昏里一首欢快的歌谣。
如果天气寒冷,池塘结冰,必定要带着硬家伙砸开冰面,捞出碎冰才能一番捣鼓清洗。
回到家,将红薯剁成块,小个的切掉头尾,倒进偌大的铁锅里加上合适的水,燃火开始煮,煮红薯需要的时间很长,心急的孩子是不能胜任的,大多由父母完成,最后还要留点底火慢慢炖,等到天黑,家人到齐才开锅吃饭,吃红薯要开锅一起吃,才能保证每个人都能吃到那热乎乎的劲儿。
第二天醒来,依旧是一大锅热气腾腾的红薯等着。
时值腊月,家家的红薯窖陆续见了底,于是我们的餐桌上红薯退场,红薯干荣耀登场。
说起晒红薯干,也是繁琐的一件事,那时候有专门绞红薯干的简单手摇器,一人往小小的舱里放红薯,一个有力的人快速摇动,雪白的红薯片便哗哗落下,堆积成小丘,另一个人往篮子里装,然后运到离家不远或是自己家或是被人家的田里,挎着篮子边走边抖落,多了,便是一地雪白,遇到天气晴好,几天便可以收回归仓,撒红薯干是一气呵成的,但是等晒干后,捡拾红薯干,那可是一片一片地拣呢,是慢工细活。
运气好的,天公作美,一连几天都是大晴天,只是一撒一收,如果遇到阴雨天,要几次三番地,全部收起,等待天晴再撒至田间,再收,再撒,几经折腾,红薯干的成色不好,口感也不会好。父母便会久久地耿耿于怀。
而今,灿烂的阳光下,父母精心晒制的红薯干正在吸收阳光,风干变硬。
我竟有些迫不及待地想饱尝记忆中那熟悉的味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