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在亭旁一两天了,周遭环境的不适让我苦不堪言。不仅饮食上的难以适应,而且变化多端的天气也让我烦躁不安。
天上如同下起了大火,我领教了江南暑天的酷热,没有一丝凉风,一天冲凉三四次,也觉得无济于事。好在办公室安装空调,于是任由大功率的机器轰鸣不已,吸引着老师们齐聚那里。而且,天气无常,忽然飘来一团乌云,随即就是大雨瓢泼,即便躲避及时,有一次我还是被琳得浑身湿透。不过,雨后空气短暂的清新还是值得回味,云层低垂,彩虹几乎触手可及,如此景观令我兴奋不已。
初登南国,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和好奇,人们嘟囔的土语让我陷入聋哑,我不知他们在讲些什么。走在集市的石板街上,看到道路两旁售卖的海产品和各种水果,不由上前询问价格,商贩们意识到我是外地人后,也会用蹩脚的普通话主动推销,个别音节即便费尽洪荒之力也是如坐云雾中。我发现,他们这里的人普遍黝黑,而且颧骨很高,许是海风吹拂,日光曝晒的结果。乡民们生活估计也不容易,从他们手提肩挑的货物以及鞋上布满尘土或泥巴来看,他们应该来自附近山里,往返一次也不容易。为了生活,他们不顾山路蜿蜒,荆棘丛生,到镇上卖点东西,然后换回所需的钞票或其他物品。
黎民百姓的生存方式大体如此,不论地处南方和北方,他们的贫困也否定了我之前对江南的美好想象。
发了大财的老板大方阔绰、衣着光鲜,毕竟属于少数,大部分人摆脱不了底层蝼蚁一般的生存方式。由此看来,我原先从一些南方务工的返乡人员那里得到的看法何其片面?江浙一带未必到处都是富翁,也不可能处处皆为豪奢。贫富之间悬殊的差距无处不在。
不到八月二十号,学生提拉肩扛,或者拖着行李,纷纷汇集校园,平常空荡荡的校园一下子有了生机和活力。毕竟高考这个魔咒锁住了他们,高三开学一般比较早,高中最后一年对他们来说,重要性自不待言。
看到学生,我不由激动和兴奋起来。也许在校园外面我无所适从,但是面对他们,我还是一下子恢复了信心。职业所系,讲台是我的阵地,而他们则是让我能够信心十足的来源。能够和这个学校相遇,无外乎是因为我有了满足学生需要的知识和技能,如果我尽心尽力在讲台上施加影响,促进他们成长,善莫大焉!
上午,尚云校长集合高三学生开会,也算开学典礼。他顺便介绍了在场的各位高三教师。这个场面犹如拳击手入场时的挥手致意,反正让大家认识认识,将会有哪些人带领他们前进。每当介绍到所在班级任课教师时,学生都会响起掌声,如果学生事先认识这位老师,那么还会夹杂着夸张的欢呼声。介绍到我的时候,我一下子慌了神,不知如何和他们打招呼,于是起身深深鞠了一躬,学生回以掌声,但也多了各种猜测和询问的目光。
此外,校长还加了不少广告效应,用了不少言过其实的形容词,几乎把我们描述成为无所不能的“神仙”,似乎学生遇到我们不考上名牌大学都是一种遗憾。我记得这个校长对我也是极尽吹嘘,当时说的那些胡已经记不太清,当时我简直羞愧的无地自容。
我当然知道,领导以此为高三学生加油打气,同时也在鞭策各位毕业班老师,如果达不到预期,那么开学典礼上的话就成了“吹牛”脱口秀。
我觉得如同一个演员,本来演艺不精,一下子推上前台,扮起主角,万一砸锅,那可是颜面丢尽。
随后,校长又用我听不懂的土语训了一些话,负责助理工作的小林老师发给学生每人一张“承诺书”,内容涵盖全面,从个人安全到遵守校级等赫然纸上。学生也不假思索,签上姓名,我知道很多学校都会让学生签订此类“承诺”,一旦出现意外,学校可以据此作为证据,占有法律上的优势。
会议结束后,学生四散而去,然后校长又着急教师开会,并分了班级,同时也历清了各自的责任范围。我负责高三一班,同时负责整个理科班的英语,一下子觉得压力山大。好在学生并不太多,三个理科班加在一起还不足150人,这与北方教学每班80多人的大班额相比,我没有被震慑的眼前发黑。
既来之,则安之。千里迢迢,来到异乡,本来就是一场人生体验。当时正处于青春,没有必要挑三拣四,我相信一定能够胜任,不能教过几天之后被学生集体轰走。倘若出现那样的结局,我想我将失去斗志,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懦夫。
为了不枉江南之行,我必须像一个战士那样,保持高度警惕,兢兢业业,从各方面提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