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二次受伤的影响,我几乎是在床上躺了两月,之后开始做负重练习,功课都在家完成。后江夏黎问我,痊愈后想做什么?我告诉她,我想去游泳。她让我教她游。
等到了春季,那时我的伤也差不多痊愈了。我去了印潼的墓前,自言自语嘀咕不知道是些什么的话。
在一个阴沉沉的下午,城市笼罩着一层黯淡的薄雾,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浓郁厚重了。我和江夏黎去了游泳池。天气原因,那天,泳池一个人也没有,甚至工作人员也没露头。
换好泳裤后,我坐在泳池边,没碰水。她迟迟未出来。待到她从更衣室出来时,裹着自己带来的轻纱的浴巾,整个人谨慎得要命,就好像天很冷,温度很低,她战战兢兢地走了过来,甚至羞涩连头也不敢抬起。
看见我在一旁看着她,江夏黎嘀咕道:“你把头先转过去。”
“那好,我转过去,你把浴巾拿开。”
一小段沉默。“你先下去,我看着你游。”
从那次事故发生后,我便没再去游泳,一次也没有。我几乎怀疑是否自己在恐惧眼前的泳池,或是期间明晰的水,吞噬生命的水。我把脚移到池边伸入水中。水面很平静,然而我却很慌张,也很茫然。我害怕自己已经忘了怎样游泳,手应该怎样划动,另一支手该怎样配合,脚需要如何打水,身体怎样协调。我真的有些混乱,无从下手。我扭头看了眼江夏黎,她保持刚才的动作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终于我闭上眼,双脚用力蹬池壁身体斜插入水。我相信自己不再畏惧了。静悄悄游了十来米,我停下转身看向江夏黎。
她站在泳池几乎快接近池壁处,背对着我褪去覆盖身上的浴巾,丢在一旁,展露出自己。出水芙蓉,亭亭玉立。这是我那时认为最贴切的形容。她穿了套波点斜纹的连体式泳装,不再是瘦瘦的。她拥有着属于自己娴雅同时青涩的美。
她的背影深深吸引了我。接着我喊到
“江夏黎~”
“啊!”她误以为我还在池里静静地游着,不知道我在看着她,听到喊声后,突然的转身失去了平衡,掉落进了泳池里。
突发的意外刹那间把我拖拽回到过去,一幕幕相似的画面不停在眼前闪现。大脑猛一下陷入混乱,下一刻咆哮。那种事,绝不能再发生。恐惧没在攫住我的身心,而是奇迹般推了我一把,逼迫着我前进。终于,我没敢有半分逗留,拼命游过去,我没敢看着她挣扎,埋头在水中,眼睛看着池低的那排引导线似的深色的地砖。“来得及的,这次一定来得及的,我能赶上的,一定能。”没错,在当时,我的一切,连同灵魂都在呐喊。
“呼呼呼呼……”
“呼呼呼呼……”
我们并排平躺在地上。扭过头看着对方。那一刻,我们忍不住对视着笑起来,同时我近乎泄气地流出了泪,泪水无声无息地滑过脸庞,落到地上。
我转向她,卷缩着身体,双手覆面。说“我就知道,一定来得及。”
江夏黎慢慢移过来,抱住了我,吻了我的头。
“幸好,你赶上了。”说罢我也抱住了她。我们互相吻了彼此。
那天,在浅水区的泳池中,我指导她练习游泳。她告诉我,她相信一见钟情的缘分,因为她第一次遇见那个人时,就爱上他了。
很遗憾我那天没能教会江夏黎游泳。我们收好带来的衣物后,离开了。
外面的天空像是历经了翻天覆地的更新,当我们站在阶梯上时,远处已经云开日出。我们走下梯子,我抓起江夏黎的手,一起向着那边的天桥走去,有人在路旁表演,观众在鼓掌。
在梦中,我不知第几次来到那个萦绕着黑色浓雾的隆起的土丘。我站在上面,视线扫过眼前的整片水域,最后定在眼前的某个地方。水中谁也没有。有人从我身后走来,雾气在他身后弥散,消失。他在后面拍了我一下,我回过头去看时,才发现:那个人是简印潼,他站在土丘的上,平静地看着我。
我们又双双坐在土丘上,天空已经放晴,在那边的凹进的湾滩处,有人在那里垂钓,戴着个宽沿帽子。我们朝着眼前的水中扔泥丸。
“回去吧,别再到这里来了,这里谁也没有了,也没人掉入过水中。不是吗?”
“嗯,再见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