酣睡中……
虽然记得不太清楚,但我能确定这不是一次简单的捉迷藏游戏。
我捉,他们藏,游戏不单只是看到人喊出名字,而且还要把人逮捕回来。他们都是和我一起长大的玩伴,自然和我一样强壮。若是他们逃窜,我便追捕,免不了一番打斗,居然还可以使用各种武器。
最后在几栋拆得只剩下一层楼的烂房子边,我爬起来揉了揉刚才被揍过的脸,踉踉跄跄地拾起我的战术背包,依坐在残墙边收拾着打散一地的装备。手枪子弹上膛别在腰间,短刀入鞘,系好鞋带,背贴着墙慢慢站了起来,靠近残墙上的窗口,嘴里默念“3、2、1”,转头从窗口看出去又迅速缩了回来,依然背靠着墙。
被拆楼房的另一边的残墙,有两个玩伴也在窗口处闪缩了一下。我掏出激光笔再次转身,从窗口照射那边的窗口,示意我已经锁定了他们。
“嗖~!”突然,一支冷箭从那边迎面袭来,我迅速地把头龟缩了下来,反身一屁股坐在地上,只听到头顶上“啪”一声脆响,一道寒芒在视野里远去,一小撮窗缘上的水泥砂浆和砖石渣洒落在我头上。
我坐在地上正好摸到一支火箭筒,“呸!”一个嘶马反身,把炮口对准了那边的残墙,就在我扣动扳机的时候,隐隐约约看见那边的窗口角角雾气升腾。
“糟糕!”
我赶紧往旁边助跑几步纵身向前直扑,一枚火箭弹摧毁了刚才做掩体的残墙,好像有砖头击中了战术背包,随之气浪从脚板底撸了上来。火光、沙尘吞没了我……
我在激战中醒来,呆呆的坐在床上。又或者是我在激战中醒来,发现自己坐在床上。可能是凌晨五点钟左右了,因为能听到楼下的阳光早餐的小贩开始摆摊铺货了,反正天还是黑的。床上勉强看得见她们俩还睡着,我帮理财大师盖好了被子,又把睡到床角的元宝抱回枕头上盖好她自己的小被子。闭上了眼睛,回味着刚才的梦,可能是VR游戏,现场0伤亡。
浅睡-深度睡眠-快速眼动期,人们每天的睡眠要如此循环五六次。清醒梦一般发生在最后一个循环。
我一个跟头跳出这场游戏,眼前平静多了,这里好像是某个楼盘的花园,亭台楼榭,鸟语花香,精致虽然不错,但是人工雕琢的痕迹很重,青葱的草坪,稀疏错落地种植了小树,还有斜木支护着,空气中还飘逸着自动喷淋系统激发的水雾,对于刚从激战中抽身出来的我来说,这里清新怡人,定神醒脑。我知道自己又睡着了,但是我却能感受花园里的阳光和清凉的水雾。
我抖了抖肩膀,感觉不到战术背包里的装备拍打我的屁股了,翻手往背后一摸,喔?是我形影不离的单反相机背包!我弹弹身上的灰尘,摸了摸衣服上几个口袋,哈哈,这是我现阶段的日常装束:牛仔五分裤,棉布T恤,相机双肩背包。
拾光者梦游了
这个楼盘虽然漂亮,但是都还不足以让拾光者掏出相机。我顺着小区的道路信步而行,这居然是一条与江滨园景接壤的通道,江滨花园广场上国旗林立,随风飘扬,还有人在延续国庆节未做完的活动,集队、操练齐步走。我沿着江滨小道继续往前走,惊讶的看到有五六个为一组的机器人纵队往广场驶去,每一小纵队都有一位穿迷彩服的小帅哥陪跑。机器人有一个成年人一般高,像个巨大的鸡蛋壳,白色,平底,有轮,它们整齐的向前行的方向微微倾斜。好像有五官,仔细看原来是一纵设备,眼睛处是两个摄像头,不对,应该是两撮摄像头,类似蜘蛛的复眼,鼻子处没有凸起,好像是两颗显示工作状态的呼吸灯,嘴巴处是一个约摸10cm的圆杯灯,脸颊处贴了方寸大小的五星红旗。
“咦?没有手!他们是什么先进武器?”我惊讶地看着眼前掠过的机器人纵队,立刻把背包甩到了身前,行云流水般掏出了相机,启动,设置:ISO400,f4.0,快门1/250秒。
就在我托起相机对焦的时候,一位陪跑员阻拦了我:“禁止拍照!请你配合我们。”
周围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我尴尬地收好了相机,看着第一队机器人在一面旗帜下刹车,身体两侧裂出一片“蛋壳”支撑地面,动作整齐如一,紧随其后的其他机器人纵队也陆陆续续归入旗帜下形成一个整齐闪亮的方队。定睛一看,它们排头那面迎着河风飘扬的旗帜上赫然写着“电子城管”!
“哇~!”我用异样的神情回敬了四周,发现大家对广场上的活动都习以为常的样子,倒是我好像跟这里格格不入了。收敛收敛自己的情绪,悄悄的扬长而去沿着江滨园景的小路继续前行。
“入梦尽是园林景,饥肠辘辘饮江风。”
我想我是饿了,肚皮贴腰背那种,肠子在打鸣,人却还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江滨小路上。
这种时候鼻子对食物的香气特别灵敏,我嗅到了一缕“四季豆炒肉片”的甜香,应该是放酱油调味,准备出锅的时候了,香气里还夹带着柴火的味道,虽然猜到这是一般人家的家常菜,不是什么餐饮店,但是我的脚还是不争气地寻着香气而去。若不是这样我可能会错过了这户人家,民国时期那种土砖,瓦片盖顶,整户人家格格不入地镶嵌在江滨小路旁边的土山包里,土山包顶上的生铁围栏也特意绕过这户人家,围栏里边高楼耸立,楼顶有一些窗户还挑着些许巨幅的五星红旗,好像在二战题材的影视片里多见这样挂国旗的方式。
那户人家开着门,三个青少年在家里,两男一女,其中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站着看手机,左手夹在右手臂胳肢窝下,另外两个人略为年幼,围坐在餐桌前看手机,他们的对面是一张靠着墙壁的长沙发,空着,好像是留给尊长的位置。
我环顾四周,家具简陋,客厅里采光不是很好,在客厅的神台上立着一个相框,香火未断,烛火摇曳,相框里是一位身穿军服戴军帽的年轻人遗照,神台的香炉旁边还放有一支激光笔。
“哇~这是烈士的家呀!”我肃然起敬。
熟悉的气息
这里有一股熟悉的气息,我问站着的男孩:“你们家里还有别人吗?”
他把头从手机里拔了出来:“有,奶奶。”说完转身就走。
我跟着他走出门,左拐,院子里有一扇破旧的木门,他推开门,有些许台阶往下。
“奶奶,我来拿。”
一位满头银丝的老妇人抬头看见了我,把一盘菜递给小年轻:“拿走,你先回房去。”
我站在门口看着老妇人,她年近七十了,有点胖,脸蛋还看得出年轻时的圆润。她也看着我,她双手挑起围裙擦手,解开围裙放旁边的时候也还看着我,眼神流转着“激动”和“不可思议”。
她好像认识我,说:“你怎么能这样呢?”说着便低下了头一步一颠地走上来。那股熟悉的气息正是这位老妇人身上的,看着她越走越近,我却越来越紧张,因为我一直没认出来她是谁?
当她走到我跟前的时候我已经紧张得舌头打结,手心冒汗了。“来了好,来得好。跟我来吃饭吧。”她抑制着情绪努力地压低了头从我面前走过。那熟悉的气息像电动捣蛋机一样翻腾起我的思绪,可是我怎么也像不起来她是谁?
我不敢马上跟她走,心里犹豫了一下下,眼前亮了,有道风景吸引了我。发现了可以拍摄的景致,舒缓了些许我的紧张情绪,我说:“好的,我马上来。”
这么好的光线,不捡就浪费了。白云边上有霞光,还有一缕夕阳的金辉眷恋着这户人家的院子,晾衣架上有一面米白色的方巾被阳光照得通透,映着淡淡的丝绸般的光泽,而且它有一种和老人一样叫我感觉无比熟悉却又寻不着记忆的气息。
我迅速拍了几张照片才尾随老人进了屋,我已经饿得脚飘飘然了,也不跟谁客气了,自顾自盛了碗粥入席,和老人坐在长沙发上,三个小孩围坐在我们对面。“吃吧,吃吧。”老人发号施令了,三个小孩埋头吃了起来。我夹了四季豆炒的肉片一口气干完了一碗粥,哇!那舒爽--瞬间和解了肠子之间的斗争。情不自禁赞口不绝,句句肺腑之言。
突然,老妇人扑入我的怀中,头枕在我肩膀上紧紧地抱着我,仿佛将刚才抑制住的激动情绪释放了出来,身体颤抖着,嘴里哽咽着,热泪淌湿了我的肩膀,我像似触电了僵住了,旁边的三个小孩端着碗筷惊讶的看着眼前这幕。
老妇人哽咽着,断断续续的说:“怎么……会这样呢?说好了……有缘再见的呀……”我突然觉得有大量的信息涌入脑子,身体紧缩了一下,吓得从梦中醒来。
她到底是谁?
天才蒙蒙亮,我坐在床上摸了摸衣服,是湿的,分不清是自己的汗水还是老妇人的泪水,刚才那一幕好像亲身经历的事情一样,但是我还是没能想起来那个老妇人是谁?为什么那么熟悉?为什么抱着我哭泣?为什么说“有缘再见”?我把认识的白头发老妇人都想了个遍,都没有谁能承接这个事件。
“咦?奇怪,为什么我回想梦里的事情时能看见我自己?在那里拍的照片不会是真的吧?”我起身脱了衣服甩在床尾,去掏出我的拾光机器。“哇!哇!哇!”我连连打了几个寒颤。相册里查看到几张在那里拍得的天空、白云,却找不到了那条熟悉的米白色方巾!
“对了,那些电子城管是怎么回事?他们不可能是这个时代的行政装备,将来可能会有。”
“难道我穿越去了未来?”
“有缘再见?”
“十七八岁的孙儿孙女?……难道这位银发老妇人是我的……不对啊,当年她二十出头而我三十四,她现在七十,那我岂不是……”
“小孩叫她奶奶,我有个私生子?”
“是他?神台上的遗照……”
“哇!那支激光笔我好像用过!”
“好像,这家人只有她看见我!那个年长的孩子好像只是看手机差点误了时间去拿菜?”
“有人相信,更高维的空间存在梦里……”
……
巨量的信息突然涌来,我像被电击了一样一下子扎醒坐在床上,赤裸的上半身流着冷汗,我拿起来床尾那湿润的睡衣擦抹身上的汗水。
醒了,我知道刚才自己在梦里做了一番推导。
完毕!
也许我在梦里的这番经历会是将来发生的一起灵异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