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

佛说:“世间所遇,皆是命中注定。”

那一天,春雨寂寂,空灵的雨声里,突然夹杂鸟鸣,它微弱而嘶哑,像吃奶的孩子,用尽全身力量。我循着声音,发觉在一堆废弃的枝桠间,两只乌黑的,毛还没长齐的小鸟,因被人端了窝,正在地面兵荒马乱。

“哦,可怜的小鸟儿。”我蹲下身,试图用我的掌心温暖它们。

这是两只,刚离开母体不久的小斑鸠。

斑鸠,又名:雉鸠、棕背斑鸠、金背斑鸠、麦鵻。它们成长后,叫声咕咕,被称为咕咕鸟。由于外形酷似鸽子,通常,江南地带俗称其为野鸽子。 斑鸠的繁殖期一般4-8月,大概一年繁殖2窝,每窝产卵2枚。此鸟适应性强,在城市也很常见,是杂食鸟,主要吃植物的种子。 特别是农作物的种子,如稻谷、玉米、小麦、豌豆、大豆、菜豆、油菜、芝麻、高粱、绿豆等。

两只孱弱的小斑鸠,就这样进入了我的生活。

第一夜,那简直让人揪心。由于心里没底,泡开的鸟粮喂了一点儿,怕它们撑着,又怕食物不对口,害了它们。但想着摊主应该也懂得大多鸟儿的习性,就像人类吃米饭和面条与包子一样,鸟儿的食物,大抵也类似。更何况这幼鸟还没辩识食物的能力,只要对症摄入身体,体内便会产生能量,就不会轻易地死亡。我一边推理着生命的逻辑,一边自我安慰着。始终忐忑的心,七上八落地渡过了彼此遇见的第一夜。

第二天一早,当我打开纸箱,看见它们安静地,像两颗刚结荚的鲜嫩果子,匍匐在纸箱内,小眼睛圆溜溜地眨动着。

几乎是从第二天开始,它们用惊人的速度生长着,同时生长的,还有属于鸟儿的智慧。它们与我,没有陌生与距离。饥饿时,在我面前,用小翅膀扑棱着,细小的“咕咕”声,轻轻叫着,仿佛是在告诉你它饿,它急不可待地想吃。等你将食物刚送到嘴边,它便张大嘴巴,一口吞入。从细小的丸粒,到后来大团的狼吞虎咽,每一次喂食,似乎都是一次重生的进化,为生命的蓬勃,奠定着厚实的身体力量。

肉眼可见的成长,简直让我惊叹小动物顽强的生命力。它们与人类一样,还有着不同的个性。大喙的憨厚实在,有些慢知慢觉,我一开始以为它比较笨,但慢慢的,它越来越听话,吃食物也中规中矩,喂多少都能吃完,叫声也开始浑厚起来,越来越像生活中,性格宽厚的男性。小喙的比较鬼精灵,它娇小的型体,调皮又娇气。胃口很小,总是喜欢吐出食物,你稍微用力去捏它嘴,它便用翅膀拼命煽动,嘴里发出尖细的叫声,仿佛在大惊小怪地喊着“救命”,惹得它身上的尘埃都漂浮在空气里。有一次,我因有急事,便想着快一些能喂完。但小的没吃几口便不停地吐出来,仿佛和我作对一样,看着瘦小的身体,我一咬牙,便摁住它的翅膀,将它的嘴固定在我手指间,开始强行让它吃下去。大概是我那天动作粗暴了些,之后的几天里,它便再也没有扑棱过翅膀。

资料显示,斑鸠的生长速度为2-3周,也就是说从幼鸟开始,一般半个月后,它们便可以自由地在天空翱翔。而我国常见的品种有火斑鸠,珠颈斑鸠,山斑鸠,和白斑鸠还有一些野生的灰斑鸠等,对照它们的外貌,通体灰褐色,且尾部有宽阔的白色端斑,它们应属于野生的灰斑鸠。我记得大概一礼拜后,它们开始飞起来,翅膀的力量,仿佛一天比一天强大。大概半月之后,看着它们自如地在我身边飞来飞去,我知道,离分别已经不远了。

它们也时常我眼皮底下,依偎在一起。你侬我侬地卿卿我我,像亲密爱人,又像一对分不开的好姐妹。据传斑鸠是一种爱情鸟,诗经《周难,关雎》有诗:“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雎鸠”意为“斑鸠”,以忠贞的鸟儿来喻情,叙说对美好爱情的孜孜以求。斑鸠是终生一夫一妻制,对伴侣忠贞,会与伴侣相伴一生,若它的伴侣死后,会对剩下的一只造成深深的打击,通常会导致斑鸠不再去寻找伴侣。

如果没有这一场邂逅,我不会对斑鸠知多少。它们强烈的求生欲,和顽强的生命力,它们机灵,可爱,对爱情的忠贞,就如同芸芸众生一样。人类与动物,是生命与生命,在各自的生存领域里,相敬,相望,相安。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是一场让人怀念的邂逅,而我与两只小斑鸠,在烟雨蒙蒙的四月里,各自经过彼此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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