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是团聚的日子,年是相逢的日子,年是喜庆的日子,年也是整个民族一起过的节日。年是最让人期盼的,年也是最让人忙碌的。我们的日子里一年中最用心去等,用全部心情去打理的或许便是这年了。辞旧迎新里,送走过去,迎接新一年,开启新的起点,盼望好的开端,都是从年开始。
年里不只要房屋街道做清理要装饰,年里每个人都把自己从里到外焕然一新,用全新迎接新一年。年里的吃食也是隆重的认真的,并且还要准备祭拜祖先的祭祀用品。
之前在工厂上班的那会,每年的年假都要在除夕的前一天才开始放假。家里打扫还有提前准备的吃食,婆婆和老公基本都准备好了,最初嫁给老公年对我来说过得很轻松。我记得婆婆在过年里准备好多面食有蒸馒头,做糕,蒸元宝,米馍馍,还有祭拜祖先的枣馍馍,这也是必须要做的,当然还有炸的面食。
只是那一年老公的外婆在临近年的日子里病重住了医院,婆婆去医院照顾外婆去了。放假的我看见冷冷清清的厨房,只好拿起围裙走进了厨房。嫁给老公我之前在厂子宿舍住了近6年,吃住厂子里,而且我还是一个外地人。因为年少离家我基本不会做饭,母亲那会也不在身边,那一刻我才觉得自己不会准备过年,看着老公我很惭愧也很不开心。老公说没关系,咱俩准备过年就好。老公问我会发面吗?我点点头,因为结婚后,厂子里的女工友多,也有求教过她们,还有平时婆婆也有在身边或多或少指教过,我还是会发面的。
我发好了面征询老公要做枣馍馍吗?嗯,老公点头答应着。可是没有枣啊!巧的是邻居阿姨给送来了枣。可是这枣又怎么处理啊。老公在那堆枣里挑了几枚又大又圆润的枣走到水龙头底下用水洗干净后,把枣放在菜板上,然后拿起刀顺着枣核的方向把枣肉切成一个个小长条放在碗里。等面开的时间里和我开始打扫房间。面团开了之后,把面团放在面板上揉好,又让面团开了一回。这样才开始做枣馍馍,把大面团切割一个个小面团,把它们在揉圆。因为枣馍馍要做贡品,必须要做8个,看见面团和枣肉,我不知道怎么把枣肉放到面团上去。老公说他来做,老公在揉好的面团上,把它们分了三等份,每一份从面团自上到下捏了一条面垄,在每一条面垄上,两个大拇指相对挑一个窟窿,把枣肉穿插进去,我看着老公笨拙的用手在面团上鼓捣,不厚道的笑开了。
其实老公也不会做的,只不过他见过婆婆她们做过,所以那一刻他是做葫芦画瓢而已。更可笑的是面活软了也活少了,没做成8个枣馍馍,凑合着勉强做了6个。后来的日子里,我才知道当地的枣馍馍活的面要硬一点要做到大,白,笑。至于怎么让馒头笑,我看见老公用刀在馒头的顶端划了一个小口口。老公是一个渔民,1米80的个子一双粗燥的大手弓着腰在面板上做枣馍馍样子滑稽极了。好不容易6个枣馍馍成型了,软趴趴的放在热炕头上要过一段时间(当地人说醒一段时间才能上锅里蒸)。后来馒头在锅里蒸熟了,只是枣馍馍没有大,白,笑。而是一个个满脸疤痕没有光泽的都趴在那里,本来该直挺挺的枣肉都平陷在馒头里,基本有枣馍馍形状的,能看见模样像枣馍馍的也就3个吧。那会如果祖先有灵的话,一定被我们两个从另一个世界气笑回来。丑丑的枣馍馍放在那里,那年还没有数码相机也没有手机,估计拍下来也能把朋友圈刷爆了。
那时候公公去世一年多了,老公那一年没有拿工资回来,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好,老公娶了我这个外地的媳妇,生活的窘迫都凑在一起,婆婆那会也崩溃到了极限,没有谁在那段日子帮助我们一下下。年货没有准备什么,新衣服就更别提了,甚至一双新袜子都没有,明天如何我不知道。我彷徨着不安着,而老公无声的和我做着一切,没有指责没有抱怨,但我不晓得老公是否后悔,我不敢问。我不知道我能为老公做什么,我只是把所有的担忧和焦虑放在心底。接下来的日子我学会了做枣馍馍,学会了做其他饭菜,学会了所有家庭主妇必做的一切,那段苦日子后来还是走过去了。
现在婆婆的脸上有了笑意,老公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刚刚步入中年的老公,头发都白了,额角也没有了头发,牙齿也松动了,我不知道一个人刚刚起步成家走向社会的男人,扛着一身债务,面对父亲的离去,母亲的哀怨还有一个笨笨的没有依靠的外地媳妇,他是如何支撑起来这个家,我能做的就是不离不弃守在家里等着他,也没有指责,也没有抱怨,甚至感激他对我的选择和包容。
枣馍馍留在我们的过去的日子中,这段往事每一年都会让我想起来,想起那段日子的艰辛,我知道能走到今天,是老公的坚持,是老公的努力,也是我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