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在昔
“咚咚”有人敲门,我对坐在电脑前玩游戏的儿子说:“快去开门,爸爸回来了!”儿子应声起身跑去开门,然后又一溜烟的回来重新坐在电脑前。
“看看,这是妈妈,这是一个小哥哥……”
什么情况?上次拿回来一只猫也是这样说的。这次又是个啥?
我抬起头,看到他的双手轻握在一起,手心里捂着一个黑黑的,看不清是什么的小东西。正待发问,“喳――喳”的叫声从竹先森的手里传来,他满眼含笑的倚在卧室的门上。
儿子见了甚是开心,满眼的欢喜。
“你怎么抓只麻雀回来?”我一脸疑问。儿子已经拿出一个小纸盒,竹先森松开手,原来是一只飞的还不熟练、羽翼尚未丰满的小幼鸟。
“这是在楼下的院子里捡的,就在地上呢,也不会飞。”竹先森喋喋不休的说着,“万一被那几只狗看见了……嘿!儿子,喜欢吗?”他说到一半,看着阳台上的儿子和麻雀。
起先麻雀是被我关在盒子里,我不想看见哪里都是麻雀的便便。我坐在桌子前翻着书,却用眼角悄悄的观察着那个小男孩。他已经完全的被这只小麻雀吸引了,无心玩游戏和写作业。他掀开纸盒的盖子,麻雀扑棱棱的飞出来,停在我的花架上,鸟语花香,我觉得这样甚好。
儿子愈发的忙碌起来,各个屋子里来回的穿梭,他,还有那只小麻雀。
我看不进去一个字,合上书,冷眼看着儿子以一个孩子的角度去关爱这只小麻雀――它成了他的玩具,他来回的给它搬家、挪窝,乐此不疲!
小麻雀还不及儿子的手掌大,眼睛像是两颗突出的黑豆,翅膀稚嫩单薄,从一开始的惊慌到最后不急不躁、不卑不亢,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最后看到儿子把一堆雪花片凌空架在麻雀的小窝上――与其让它在这里受折磨,不如放飞它,或者飞上蓝天,或者是掉落土地,看这只小麻雀自己的造化。
“咱们放飞小麻雀怎么样?”我看似在征求儿子的意见,但是态度显而易见。这时候窗外的电线上停着一只麻雀,“叽叽喳喳”不停的在叫!
“你看,小麻雀的妈妈来找它的孩子了,走,我们放飞它!”我抓起惊慌失措的小麻雀走到窗前。
“可是……妈妈,它不会飞呀!怎么办?它会被狗给吃掉的!”儿子看着我,满脸的不放心!
“没事的,小麻雀的妈妈来接它了!”我微笑的对儿子说到,接着松开双手,小麻雀“扑棱”飞了出去。它飞的摇摇晃晃,飞的很坚定。几只麻雀飞舞着围了过来,它们站在头顶上方的一个露天阳台上,“叽叽喳喳”聊的甚是热闹。小麻雀随着它们飞出去几步,又折返回去,停立片刻,再飞出去几步,如此这般,一回头的功夫,它们就不见了踪影。
“它们是不是飞走了?”我问站在我身旁的儿子。
“可那不是小麻雀的妈妈。”儿子坐回到小桌前开始写作业,“小麻雀怎么突然就会飞了呢!”儿子拿着笔托腮冥思,小家伙还在困惑当中不明所以呢!
我想起儿子刚上幼儿园时,他的第一位老师说的话:其实你儿子比你想的要勇敢的多,坚强的多!
他就像是这只小麻雀一样,羽翼未丰,一直在我的庇佑下成长,有一天要脱离我的视线时,我的心中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担心。当我的手够不着他时,我便用眼睛记挂着,眼睛看不见时,便用心时刻惦念着……很多时候,那个紧张不舍的氛围是自己营造出来的。
殊不知孩子们很快就会在新的环境里如鱼得水,欢快的畅游。
我总是说,他很胆小,很腼腆,很善良,不与人相争……我想让老师多关注他,不想让他受一点儿的伤害。我想起了这只小麻雀,原来是我禁锢了他飞翔的翅膀。
我亲手给他贴上了种种的标签,我说他腼腆的时候他听见了。他可能会想,哦!原来我是这样的。
他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他喜欢和一群孩子们玩,我说他很勇敢,他就在黑暗里独自去上厕所。我说他很听话,很爱学习,他便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写作业。我说他很有礼貌,他会在吃饭的时候帮我拿碗筷,放好小凳子。他会说,妈妈你歇会再洗衣服吧!会在爸爸上班时说,爸爸开车注意安全……
你以为不可能的事情都在发生着改变,原来一切都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你给他快乐,他就会对着你微笑;你给他一个肯定,他便勇敢的站在前面对你挥着手说,妈妈再见!
他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是另外一个会说出不同看法的声音。松开紧握的双手,他给了我更多的惊喜,我看向他的目光不再只有呵护,而是不断的赞许。阻挡小麻雀飞向蓝天的不是他羽翼未丰的翅膀,是不愿松开的双手和背后那一颗战战兢兢的心。
而我,愿意给他一片海阔天空,任他自由快乐的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