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人间(2019.6.7)

仙居杨梅

        端午节,在家中胡乱磨蹭,许是平日忙到飞起来,这样的虚掷光阴更显可贵:上一届娃儿今日高考,各种信息首当关注,希望每一个娃儿都能淡定从容;喜爱的几个推送,一篇一篇细细看来,不亚于一份精神饕餮;八卦也得留意一下,娱乐圈的“剩斗士”志玲姐姐终于结婚了,遇见爱情遇见婚姻总是值得祝福的,即使曾兜兜转转,耗尽了心力,也值得相信总有人会出现在你的路上,恰到好处问你一声:“嗨,你来啦?”(这个场景也送给还在寻寻觅觅的有时无奈有时悲观的你)

        宅够了,才拖着花少出门。小区里安安静静的,在苏南这块丰腴的土地上,勤劳的人们对节假日并无太多的特别感,照样忙忙碌碌,早出晚归。一楼邻居大妈看我过来,笑着跟我打起了招呼。老人家不知是哪人,只知道他们一大家子住在一楼。小辈们开着车进进出出,老人家也就帮他们带带孩子,看看家。闲来无事,她把门前空地整理了出来,一畦一畦整整齐齐,黄瓜、豇豆、韭菜、茄子正在挂果呢。门角边还有一棵金银花,前段日子,那花开得密密匝匝,老远就有扑鼻的清香。花少便总爱走过去,腿一抬便圈起了地盘,你拽都来不及。每每这时,老人家便看着我们笑,满眼的慈祥温柔。今天又是这样,花少抬腿圈完,我的尴尬对上了她笑咪了的眼,仿佛一切在她眼里都是可爱至极。那一刻,天有点阴沉沉的,可她眼角的笑纹却让这个初夏的早晨明朗起来。

        想着许久没有去过菜场了,遛完花少,我只拿了个小包,就晃晃悠悠出了门。从家到东菜场,也就十几二十分钟,且沿街都是小店小铺,我就这么走着看着,不紧不慢。

        巷口小王的早餐店已收摊,一个个蒸格涮洗干净了,正在阳光下消毒,他的老父亲正坐在旁边,看我走来,笑着冲我点了点头。小王浙江丽水人,在这开早点店已十几年了,刚开始的时候,这个勤劳的小伙子做早点、做中餐外卖,打摩的,开黑车……为了挣钱养家,他可谓耗尽了心力。

          最初因胖少爱吃他家的早点,我们慢慢就认识了,得知我是老师,他对我很客气,孩子读书的事情也会向我请教,有时忙不过来,我也会请他帮我跑车。闲聊的过程中,小伙子会跟我讲起他的故乡仙居,邀我有空去玩,还会跟我谈起他的店铺设想,讲起不辞劳苦到外省买碳的经历,只为了大饼口感更好更卫生……天道酬勤果真不假,而今他早已不跑黑车了,店铺成了附近首屈一指的档口,铺面也前后打通,增大了许多,原本只有他们小夫妻在店里忙碌,现在他的父母也一起帮忙,生意还是忙不过来--这样勤勉的劳动者总是值得人尊重的,他们文化不高,没什么大本事,但踏实肯干,吃苦耐劳,十几年的坚持,岁月亦给了他丰厚的回报,我在心底祝他生意越来越好。

        沿着小街向前,你也会发现许多新面孔。其实这条街上,亦在上演着“物竞天择”的大戏,每年有许多新店开张,每年又有许多店铺关门,竞争时代,适者生存,即使一个小小店铺,若不能开出自己的特色,终究难逃“关门”的命运,我们若不能活得热气腾腾,大抵也会被生活淘汰。

        就这么走一路想一路,很快也便到了菜场。这学期贪图方便,菜几乎都是超市买的,扎成大把小把,装在包装盒里,虽干净齐整,却少了几分鲜活劲儿。我还是喜欢菜场,特别是农家老太太老爷子摆开的摊儿,一棵棵菜上带着水珠儿,还带着泥土的清新味儿。我喜欢蹲下来挑挑捡捡,听老人家向我推销时止不住的夸赞,就像我们夸赞自己的学生。菜在老人家眼里是有生命的,他见不得你毛手毛脚,生怕把他的宝贝儿弄疼了似的--我总觉得这样的菜远非超市的能比,除了新鲜度之外,即使没有超市的漂亮齐整,你也能感受到它们来自于一个热爱土地的主人,它们身上倾尽了主人的全部心力,起早贪黑,风雨无阻,这样的菜当然口感会远胜大棚里的产业化作物。

        但凡做事,唯有用心才能做好。于是,我挤进熙来攘往的人潮里,享受着挑挑捡捡的乐趣。阿婆告诉我,咸菜是她自己“騰”(音)的,毛豆是她自己种的,都是今天刚拿出来,我自然无法拒绝;老爷子说,端午节要吃苋菜的,于是我放下手中的空心菜,选了他递给我的苋菜;豆腐摊老板说,这是他们仙居老家的杨梅,我刚问了一声“酸吗”,她便有点生气地挑了个最大的让我尝,当然,我也没挡住诱惑……

        大包小包走出巷子,心底有着异样的满足,这普普通通的市井,这活灵活现的人们,总会带给我莫名的感动,大概这就是人间烟火气吧,鲜活饱满,生生不息,透着寻常人世的喜悦安然,彰显着寻常人世的踏实温暖。

      走在六月的街头,阳光透过树梢,一切都会发光……

六月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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