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担
童年的记忆里,村口有个古井,井口的青石磨得锃亮,四周则爬满了绿苔,井水滋润着周围土地,野花野草长得格外旺盛,形成了自然的绿化带,很是美观。一台辘轳横架井上,摇啊摇啊,诉说着一代又一代的故事。古井是全村的灵魂,挑水,是村人每日的例行事务。每日清晨,挑水的人们聚在一起,谈天说地,送出一天中最早的问候。伴随着虫鸣鸟叫、晨雾清风,好不热闹。还有三五成群挥着棒槌洗衣的女人,勾勒出了一幅山村美画。
那时挑水是离不开扁担的,粗细适中的竹子从中间抛开就成了扁担。扁担,它朴素简单,正如那淳朴自然的乡亲。摇着井上的辘轳装满水桶后,扁担便不离肩膀了,两只水桶也不落地,很有节奏地奔着家的方向跑去,水有时会飞出几滴,沿途的路上,孩童们围着嬉闹、欢笑,跟在挑扁担的人身后,学着他们走路,唱着那不知唱了几代的歌谣“扁担扁担钩,你挑水,我熬粥…”。扁担颤颤悠悠的响了几代岁月,扁担挑水是小村数代人形成的习惯,那搭在扁担上飘动的白毛巾,挑水人脸上的汗珠儿,扁担吱呀的响声,充满了诗意……
随着时代的脚步,老井的黄昏与清晨,退出了历史舞台,那些曾经的笑声只能在记忆里寻找了。那挑水的扁担,也是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十几年,它或许被遗忘在杂屋的某个角落里,布满尘埃。
前几日,还是那个小村,扁担,又出现在我的视线中。吱呀吱呀的旋律勾起了我童年的记忆,像一首穿透岁月的歌。村两委大院里装上了净水设备,人们又开始用扁担往家里挑着纯净水。这水源源不断,就像家乡人没完没了的日子,承袭着过去,也肩负着未来。久之不用的扁担又重新拾了起来。扁担两头有的系着白塑料桶,有的仍用的白铁皮桶,两桶粼粼的水泛着白光,波纹里透着回忆。挑水的人们,哼着小曲,唱着小调,说着,笑着,谈论着大事小情家长里短,其乐融融。
现代社会,赋予了我们新的生活方式,然而某些习俗,倾注了几代乃至几十代人浓重情感,经年轮回,已经深深的植根在每个人的心中,遇到合适的土壤,便会再次发芽开花。犹如那根消失了又回来的扁担,又挑起了记忆中的泉水。人们留念的是那肩头的老茧,是那几千年的传承,还有那曾经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