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时候难得约了一个美女出来吃饭,因为是在东北就入乡随俗,点了一桌子东北菜,结果就我自己吃的酣畅淋漓,她根本没怎么动。
起初我以为是菜色不符合她的口味,后来她突然俯身过来说:“月月,你吃饭有没有什么特定的仪式?”“没有,怎么?你有啊?是要镀银的勺子还是镶金边儿碗?”我颇带玩味地问道。
“都不是,我吃饭习惯打包在自己的小窝吃,带着热乎乎的饭进门。换拖鞋,把头发绑起来,打开电视放上下饭的综艺,再倒上一杯开水,有时候还会来个祷告,然后开动。”
我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仪式感蛮重嘛,前面的我还能理解,但是对于饭前祷告这个事我一直持保留态度。你不认为把美味的饭菜摆上,让看一眼,不让吃,非要来个祷告,是种残忍吗?”
她失笑,挽了一下耳边的头发:“我偶尔也要做回那个虔诚的基督教徒啊!再说,吃饭总要来点仪式感才有趣不是吗?”
我虽然有些许无奈,但还是微笑着点点头,表示认同。
01
我并不是吃饭很注重仪式感那种人,觉得现成的不吃,饿着肚皮瞎折腾像犯罪。现在多少在意了,至于原因我想多少和P有关,P是我仅有的外国朋友,满脑子除了吃还是吃。
在一次吃北京烤鸭的时候他突然给我讲起了法国血鸭地制作过程。说实话非常血腥,而且仪式感很重,但也重得“合情合理”。
他说在法国,大部分餐厅做血鸭都是现场炮制。公鸭宰后并不立即放血,直接烤到五分熟,极个别厨师还会拿给你亲自查验验,再把鸭胸和鸭腿从骨架上拆下来,入油煎炸,然后仪式的高潮就来了!把剩下的鸭身放入一个特制的榨汁机里,连血带骨榨成浆,再下酱和红酒,淋至鸭肉上,即可上菜。
后来我也机缘巧合的听到他人说法国厨师们每到“榨汁”环节都“备受瞩目”。在场的食客们一个个也怪得很,每到这个环节欢呼声都会此起彼伏,而且他们百看不厌。好像来到餐厅都不是为了填饱肚子,而是来看场表演、入个仪式、走个流程。
这种仪式感就像是帮人完成一场洗礼一样,带给我们味蕾上满足的同时,也赐予我们视觉上地冲击。
02
其实日本料理店的刺身也都是玩现场的,俗称板前料理。可能过程不比法国的血鸭精彩,但仪式感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现场屠杀,现杀现卖!
我没吃过刺身,P也没吃过,一方面是我们都没机会去日本,另一方面是刺身实在是贵得吓人。寿司我们到是熟悉,但是因为是在中国,就算吃到再地道的日本寿司,也不会深切地体会到那种仪式感。
以前在电视上看到过在日本享誉盛名的寿司大神小野二郎先生做寿司,简直像是在完成一件艺术品一样,每个动作,每个侧身,每个眼神,都倾注着一种专注与崇高。好像已经完全走出了仪式化,而后,又在餐前念一句“いただきます(我开动了)”,把食客们彻底带入进餐仪式。
这个倒是不奇怪,因为日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个被仪式感包围的国家。
于此相比,韩国的进餐仪式就显得哗众取宠了。吃什么咱们先搁浅不论,总之进餐之前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来十几碟小菜开胃,仿佛仪式比食物本身还重要。
03
P以前用他蹩脚的中文说过一句话;“天堂最好的厨师是法国人,地狱最好的厨师是德国人。”我当时不解,痴呆地问道;“怎么?一山不容二虎吗?都是最好的厨师德国的怎么要去地狱?”
奈何他中文水平有限实在是说不清楚什么道理来,后来我才慢慢了解到德国虽然不是天堂的一把手厨子,但仪式绝对是天堂级的:喝啤酒有啤酒杯,喝香槟有香槟杯、饭前餐、正餐,以及饭后甜点,都各有各的器皿,吃顿饭也算是“视觉盛宴”。和法国不同的是,人家看鸭子,德国人只看餐具就目不暇接了。
这还不止,据说他们宴请宾客的时候更是麻烦,连餐布都要铺有带中国刺绣的。这不禁又让我莞尔一笑。“天朝”子民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04
其实说这么多我还是崇尚咱们中国人自己的仪式感,不说别的苏州人吃大闸蟹时“蟹八件”一亮,就把他们都比下去了。话说至此其实扯得有点远,因为仪式感这个东西,着实没有我罗列的那么高端大气上档次。
没错,它代表着一种民族气节,一种精神,一种传承,但是除此之外,它更是一种服务大众,取悦食客的简单就餐方式。它没有具体的流程,也不需要精致华贵的餐具,每个人都可以对它下定义。
它的存在,让我这样的俗人意识到——餐食的意义远大于果腹充饥。
今晚,我也要买碗粥带回我的小窝,换上最舒适的衣服,卸下所有防备,再放上我最喜欢的音乐,来个饭前的小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