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下去(1)

从张天然昏倒到醒过来,大概过去了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里发生了很多事情,把张天然之前十来年积累的人品一股脑用光。当然,他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居然没死,估计还欠了老天爷不少人品得还。不过这倒为他带来了点好处,至少他还完欠债前,老天爷是不会让他那么容易挂掉。

如果张天然还记得的话,他出生时第一次睁开眼,看见一团乳白色的光晕。而现在他眼前也见到一团白色,大概就跟产房里的无影灯差不多,当然没那么亮。

他光搞清楚自己到底在哪,就耗费了大概十五分钟时间。这十五分钟里,他不光回忆起自己是从头顶那破洞,掉到目前所在的房间。还发现现在自己呆的地方,跟上方的墓道,完全不是一码事。张天然喊了两声,但他那刚刚完成发育的声音,根本传不了多远。再使点劲,不仅喉咙干哑,还忍不住咳嗽起来。

借着头顶上的那点亮光,张天然才发现原来是屁股下的碎木渣,硌得他屁股生疼。他伸手想去掸掉裤子上的木屑,一阵冰凉坚实的感觉从手指传了上来。是的,他屁股下面不仅有木头,还有些别的东西。张天然立刻挺直了腰板,站到一边。也不知是裤子上破了洞护不住屁股,还是刚才摸到的那玩意让他联想到不太好的东西,总之他现在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全面戒备的状态。那种在人类基因里延续万年的警觉本能,此刻第一次被彻底唤醒。张天然他,非常害怕。

但没过一分钟,这种恐惧就变成了震惊。这个转变从张天然头顶的那道光突然落到他脚边开始。当然那团希望之火其实只是个手电筒,这事还不至于让张天然吃惊。但随着那团光在整个房间里扩散开来,把四周照得一清二楚,张天然才知道刚才他摸到的是什么。

是金条。或者说,是一大箱层层叠叠的金条。更严格一点,是堆满了眼前这个房间,从四角到中间,码放整齐像张天然在百货商店里看见的排排货柜一般的金条。张天然在电视里见过黄金,那种有点像他家铜水壶,又更加惹眼的颜色,让他很是新鲜。但就算,只有他之前砸坏的箱子露出了宝藏。他也能脑补出周围所有的箱子里,上百吨的黄金在一同对他放射光芒。他就像被一个个小太阳围在中间。

这景象让他晕眩。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腿脚发软。但多少能意识到,好像从千年以前,他的先人也会对这些东西痴迷不已。知道自己并不是特例,让张天然多少有些心安。

不管他从震惊到晕眩到恢复平静花了多少时间。张天然最终醒悟过来,他最想做的是从这里离开。

所幸手电筒没坏,也还有电。张天然往上一照,却差点尿了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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