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真实的谎言
再一次来到他家门口，花园里的植物都长得还好，显然有人专门精心修剪过的，和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我按了按门铃，等了好久没有人开门。我试了一下原来的密码，门居然开了，这家伙随便告诉别人密码居然也不换一下。
他家里还是原来的陈设，一尘不染的，不像是主人很久没有住过的样子。我在沙发上坐下，拿起手机给周航打电话，他还是没有接。我就随手拿起一本杂志看了起来，刚看了几页，就听见细碎的脚步声，顺着声音的方向一看，果然，他从楼上走了下来，还是昨天的装束，头发乱乱的，肯定是醉的不省人事连澡都没有洗。
他在我旁边坐下，斜倚在沙发背上，右手拄着扶手，盯着我看了好久，那眼神带着疑惑又很陌生。我被他看的有点发毛，必须得说点什么来缓解一下，“什么重要事，非要叫我跑一趟？”
他没有说话，顺手扔过一个信封，我打开信封一看，立刻呆住了，是昨晚我和江耀卓在楼下拥抱的照片。
我拿着照片的手不禁有些微微颤抖。
“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沉沉地问。
我平静了一下心情，反问道，“照片是怎么来的，狗仔队给你的？”
“我拍的。”他半抬着头，眼神里充满了挑衅。
“你跟踪我？”我有点恼怒。
“不，”他挑了挑眉毛，“事实上，昨晚你下车之后，我发现你的项链掉在了车里，我就让司机掉头，想还给你。没想到被我看到了这一幕。你们的演技真高明，骗过了所有人。”他边说边做着鼓掌的姿势。
被两个好朋友瞒着，心里一定很不是滋味，我突然觉得有些愧疚，“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要瞒你的，只是因为现在狗仔队盯的太紧了……，不止是你，所有人都不知道。”我结结巴巴的解释着。
“是吗？”他的嗓子里轻轻哼了一声，突然身体微微倾向我，“你觉得，媒体得到这些照片会怎么样？”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立刻咯噔一下，我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而他也没有要回避我的意思，我们就这样对视着，企图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他是愤怒的，我从他的眼睛看到的；而我一定是恐慌的，我相信他也读得到。
我扯了扯嘴角，“你不会这么做的，我们是朋友。”
“朋友？这个词现在听起来真廉价。”他的声音平静的可怕，这让我更加惶恐。死水和暴风雨之前的平静，不知会是哪一种呢。
“他明知道我喜欢你，就是这样公然挖兄弟墙角，真是好朋友！还有你，”他看了我一眼，随即又将视线飘向远方，声音突然缓了下来，“不会不知道我喜欢你吧！还是，你一直在装糊涂。”
被他说中了，其实我何尝不是一直在装糊涂。但我无法给他任何他期望的回应，不装，还能干什么？
“周航，”我稳定住心情，慢慢道，“你从来不缺女人，不要为了我做这样事，这不值得。”
“值不值得，应该不是由你说了算的吧。”
“当初，让你跟组，是我拜托他照顾你的，你是我喜欢的女人，他怎么会不知道？当然，我犯了一个错误，不应该把你放在他这个万人迷身边，但我想，我们是朋友，他不会这样做的。”他激烈的质问我。
“是我要喜欢他！”
“你喜欢他？”周航微微愣了一下，
“好啊，明天他，哦，不，是你们俩都该上头条了。你觉得媒体会怎么写？” 他的面部有些狰狞，语气充满嘲讽，他变得很陌生。
“你不要再伤害他了，你已经变得不像是我认识的周航了。”我大声说。
“如果你试过什么叫忌妒，你就会明白人会变得多狠毒。” 他的情绪有些失控。
“你这样做，是两败俱伤，对谁都没有好处。何苦？我们用其他的方式解决，好不好？”我尽量用平静的语调，以免激怒他。
“如果你……”他靠近我，邪魅地笑了，手指抚弄着我的衬衣领子，语气突然变得无比轻佻，“我可以考虑放过他。”
“我答应你。”
他显然没有料到我会答应的如此痛快，有些质疑地看着我。
“如果你不介意，这是他用过的。”我突然提高了声音。
周航的笑容渐渐凝固在脸上，手指僵在那里。既而他回过身，把头深深地埋在手掌里，半响，才抬起头，那种被挫败的表情我从未曾见过。
“杨雨桐，你可以打败我，但何苦要这样作贱自己？你就相信，他那么脆弱，需要你这样保护吗？”
我没有回答，怔怔地看着他。
他冷笑了一下，接着说：“你相信我，一个在娱乐圈功成名就的男人，绝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简单。没错，他是长的好看，但是你，真的那么肤浅吗？”
“可是爱情需要理由吗？它发生就是发生了。”
“说得对，”他斜倚在沙发背上，自嘲地说，“否则，我也想不出什么理由，为你做这么多。”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你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喜欢我。你只是无法接受失败的感觉，但是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会记在心里的。”
“你什么都明白，就是在装糊涂。”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作家相当于半个心理医生。做朋友好，做朋友可以一辈子。”
“那你为什么不分析一下他。”
“我只分析我自己。”
周航长长的叹了口气，握着我的手，真诚地说：“不要太投入，给自己留一些余地。可能，你也不像你以为的那么了解他。”
“我的确不了解他，但是我爱他。但如果你知道些什么，请务必要告诉我。”
周航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缓缓开了口，“你知道孟玉吧，他的经纪人。”
我点了点头。
“当年，江耀卓凭借《离歌》这部剧一炮走红，你知道，那个角色是怎么来的吗？
我摇了摇头。
“那是孟玉陪了那部剧的投资人三天换来的，……”
他轻轻吐出口的这句话，仿佛一道惊雷，轰隆隆的炸响了我所有的理智，刹那间我听不到外界所有的声音，整个人仿佛飘到了半空，就这样愣愣地看着周航的嘴在一张一合，我的样子显然吓坏了周航，他拼命的摇我，我才回过神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认识那个投资人，你知道的，男人总是爱拿这种事炫耀。”
“这个圈子真肮脏。难道，他也不能例外吗？”我喃喃道，像是在问周航，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件事只有三种可能。他知道，但默许了；他不知道，又或者，”周航突然抬头盯着我，仿佛要把我看穿似的，“又或者，这根本就是他授意的。”
“不可能，不可能，他不是这种人。”我下意识地摇着头。
周航双手扶着我的肩膀，宽慰道，“我只是说有可能，我也是猜的。”
这件事无论哪种猜测，对于我而言都是件残忍的事。我知道孟玉很爱他，但没想到会爱到这个程度。但江耀卓呢，有没有利用过她的爱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我不敢再想下去，只是拿起面前的水杯，猛然灌了两大口。
“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被他利用了。”周航的声音再度在我耳边响起。
我抬起头，凄然一笑，“被利用？我有什么好被利用的。财，我没有；色，他已经骗到了。我现在是不是应该等着，他甩了我，又或者，也让我心甘情愿的上了谁的床。”
周航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为了他不值得，男人都是这样，他也不会例外。”
“对，你们都一样，”我指着周航，“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还不是一样左拥右抱！他呢，女人也不少，一个接着一个。”
“对于男人来说，情和性是两件不相干的事。”
“那你们就去玩吧！”我拿起包，木然地向门口走去。周航的话仿佛一根刺扎在了我的心上，很痛！
但是没有痛，怎么证明我们曾爱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