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家人还在十年前外婆家的厨房里做些简单的活儿,这是外婆家,都是瓦房,对面十米处是外婆家的客厅,客厅后面是外婆的房间,房间后面是稻舱。再往前三米处,外婆家客厅的隔壁,是我第二个外公的弟弟家的房子,楼房,横在中央,外婆家原来敞亮通透的门前只留一条很窄的过道通向外面。
我做着手里的活儿,心里越发想念外婆,终于忍不住跑出了门,妹妹跟出来问是怎么了,我们站在那栋楼房窗户前,泪水夺眶而出,手捂着脸说:“我好想外婆。“
意识到在别人家窗户前哭不大合适,于是跟着妹妹向外面走去。
妹妹:“我陪你走走吧。”
走出那条狭长崎岖的过道,隔着池塘望着西南方向树林间外婆坟墓的方向跟妹妹说:“我们去看看外婆吧!过年回家都没去看过她。”
妹妹把我往池塘背面引,背面全是人家,前面是一条荒草丛生的塘坝,我说:“我们走前面吧。“
不知为何,往前面走了几步,还是折回来走了池塘背面这条路。我们姐妹手挽着手,再次路过那条弄堂,远远地就看见,外婆还是十几年前的样子,挽着稀疏的花白的发髻,系着围裙,手里拿着做饭时要用到的一些工具,站在客厅门口笑脸盈盈地喊着我们:“等下过来吃饭。“
我和妹妹似乎还跟以前一样笑着回应她,她应该是往厨房方向去了,我们继续往前走,又听见外婆在喊着:”饭还有一会儿才好。“
在祠堂门口,地面是被踩坏了的荒芜的素色杂草,外婆在背后喊我们,我们回头,转身,看见瘦小的外婆手里高高地提着一个大的方便袋要给我们,方便袋里装着刚出锅的麻花。
就在这时,从我们要去的方向走过一个瘦小苍老的身影,花白稀疏的头发挽着发髻,挑着一旦粪桶,背着我们走过我们的眼前,我看着那个要给我们送麻花的外婆身影在逐渐后退,逐渐变小,逐渐消失,猛然意识到刚从我们身边路过的身影也是外婆······
当自己从梦中醒来,泪湿枕巾,就意识到,那是一份再也不可及的爱。
我总是过于清醒,外婆走后,所有关于她的梦都有她已去世的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