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十步白阶
“桥?等等,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明白。”我看着女人,那奇怪的话让我十分介意,甚至超过了对她手中那柄刀的重视程度。
“你也不需要明白这些事情,反正你马上就不需要明白任何事情了。”
“等等,就算你要动作,至少让我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女人的刀慢慢的抵住了我的胸膛:“就算你知道了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
“就算是死,也至少让我死个明白。”
我能感受到那柄利刃缓缓的刺入我的胸膛,却没有传来预料之中的疼痛,只是觉得有一个东西正在缓缓的钻入我的皮肤下方。
低头仔细的看了看自己的胸口,鲜血正在沿着皮肤的脉络淌出,原来,刚才掉下来的时候上衣被刮破了,胸前已经被冻得有些发紫,几乎失去了知觉。
“也好,你不过是一座桥,更准确的说,你住的地方不过是一座桥”
“桥?什么桥?”
狭窄的巷道里没有一丝光线,我却觉得我看到了女人那张僵尸一般的面孔上并没有因为正在杀人而发生任何的表情变化:“也算你运气不好,你住的那个地方是我们的通讯基站,所以为了安全起见,除掉你,抢下那个地方是最佳选择。”
“就只是因为这样?”
“对,就只是因为这样。”
“还有其他的什么原因么?”我有些渴望能够得到肯定的答复。
“并没有。”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么?”我感到沮丧,一些莫名失落的心情在我胸中蔓延,最初看到这三个家伙的时候我竟然还一度以为自己是被选中的人,心中为了自己的幸运感到激动,愚蠢,现在看来真的是太愚蠢了。
那股沮丧渐渐形成了一股洪流。
在那一年,这样岂不是和那一年的事情一样了?
那一年,我们都还是学生,我是,李菲是,董琳也是。
在学校,班级里,我和李菲总是成双入对,可没人知道,我从第一眼见到董琳便觉得她才是我应该成双入对的人。
然而,我却无法抛开李菲,无法直视那些仿佛看透了我心思的双眼。
那一双双恶毒的眼睛。
我的胆怯迫使我只得悄悄的在私下和董琳见面,我当时不明白,不明白自己究竟该如何,或许只是单纯的觉得这样就好,能够这样悄悄的见面,谁都不伤害就好。
可,这不过是一个自欺欺人的谎言,即是谎言,便终有被拆穿的一天。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们依旧在一家快餐厅见了面,然而却撞见了董琳的闺蜜,于是第二天我们的事情就在班级里传开了。
我们三个人仿佛一夜之间变成了仇人,我甚至因为一时冲动,在众人面前对她的闺蜜动了手。
无法原谅,我始终无法原谅那时的自己。
董琳那张因为我的暴戾而扭曲的脸,我始终无法忘记。
然而在这么多年之后,同样的事情却再次上演,只是这次不再是她的闺蜜,而是他的哥哥。。
我亲手杀了董琳的哥哥,当着她的面拿着手枪射穿了她亲哥哥的脑袋,我感到有些天旋地转,终于,我感受到了疼痛,胸口的疼痛给此刻的我带来了丝丝的快感。
锋利的短刀上反射出我扭曲的面孔,丑恶,但更多的是渺小,血液在刀刃上流淌,渐渐的覆盖了那仅剩分寸之地的白色刀刃,淹没了上面浮现的我的面孔。
没错,我的确是被选中的,可被选中只是因为我当初偶然间租了这个房子,甚至租下这个房子的时候我还差点被黑中介骗了钱,又因为三个月前黑中介因为没住满合约期而不退押金我才继续留了下来,现在看来,这都是命,或许是从我第一天踏进这个房子起就已经注定了这一切的发生。
我感到有些可笑,抬头看着女人:“喂,你相信命么?”
刀尖并没有因为我的话语有丝毫的停滞,依旧缓缓刺入,尖端部分已经几乎触碰到了我跳动的心脏。
我深切的感受到了死亡离我是如此的近在咫尺。
“命?如果你说的是历史,我信,如果是那些玄学之类的,在我们那个世界早已经不存在了。”女人声音没有丝毫的波动。
“历史?”我仔细的思考着她的话,从怀里摸到了一个冰冷的手柄:“历史是什么?是那些已经发生了,且不可改变的事情么?”
这句话,似乎刺到了女人的痛处,我能听到她的呼吸在一瞬间急促了起来,片刻后又恢复如常:“是那些已经发生了,但在这里无法改变的事情。”
“这里?”我重复了一遍女人强调了这个词。
“没错,这里,就像现在,我们虽然还在聊天,可我会杀了你,在二十秒后你就会倒在地上成为一具尸体。”
“那如果我先杀了你呢?”我将怀中那个冰冷的握把缓缓的抽了出来,在黑暗中我看不清楚自己手中拿的是什么。
一道火光在我手中炸开,鲜血在黑暗的窄巷中飞溅,夹杂着一些白色的粘稠的脑浆,墙上的灰尘因为剧烈的冲击抖动,飘落,留下一个深深的弹孔。
可奇怪的是,我似乎并没有听到枪响,那巨大的轰鸣声,火药发出的爆炸声像是消失在了领一个世界,久久没有传入我的耳朵。
疼痛,我记得上一秒钟我的心脏感受到了疼痛,那股疼痛究竟是来自心脏的外侧,还是内侧,我已经分不清楚了。
此刻我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天也不再寒冷刺骨。
女人的身躯在我面前缓缓的倒下,看起来并无丝毫的不自然,与其说是她失去了生命,到更像是睡着了一般。
纵然后脑勺上炸开了一个大洞,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我看到了,黑暗已经不能再阻断我的视野,周围的一切变得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透彻。
倒下的女人身旁,还倒着另外一句尸体,血液在地上流淌,一颗裸露在外的心脏已经停止的跳动,面色铁青,却是那么的——丑恶,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