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一下子乱了。当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我的心开始怦怦狂跳。已有近十年未见了吧,不曾想竟然可以这样不期而遇,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按捺不住满怀的激动欣喜。他也看见我了,同样的欣喜。“你是静儿,不是吗?”他大声冲我喊到。我开心地笑了,也大声地冲他喊道:“你是晓伟,不是吗?”他们冲着对方笑着,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曾经朦胧美好的中学时光…… 梦中的情形一遍遍呈现在我脑中,竟这般真实。纯真的岁月,美好的记忆像清风一样拂来,令我陶醉。
我初中所在的学校就在村里的西头,离家有二里多。晓伟是邻村的,离二中最近,所以他在我们村就近上学。 我是班里的尖子生,安静听话,老师喜欢,同学羡慕。晓伟调皮捣蛋,成绩一般,唯有物理学得好,是班里的物理课代表。他是班里的搞笑分子,课堂上经常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让整个班级开怀大笑,就连老师也忍俊不禁。他当初的模样至今依然清晰刻在我的脑中:个头瘦高,皮肤白净,头发乌黑。那双眼睛尤令我印象深刻,总是透出一丝狡颉,让人觉得他一开口就会令你捧腹。教室一共七排座位,我坐在教室第三排中间靠右临走道的位置,晓伟就坐在我的正前方。他定格在我脑中的坐姿就是:面朝第二组与第三组之间,斜跨在凳子上,一只胳膊在自己的桌子上,另一只胳膊搭在我的桌子上,斜着面朝后排,嘴里滔滔不绝。刚下课甚至课堂上的闲暇间就冲着我讲各种调皮话和笑话,周围的同学都被他给逗乐了。我每次都强憋着不笑,故意埋下头看书,装作一副莫不在乎的神情。他斜着眼瞅了瞅我,毫无反应,自然他是不会作休的,继续不缓不急地发挥着自己的嘴巴天赋,直到我再也忍不住了,哪怕是抿嘴一下,他就开心极了,也冲着我乐,继而才算作罢,倘若我没忍住,噗嗤一笑,他就似赢得了战役,冲着我哈哈笑,得意极了。对于他的“所作所为”我也不觉得反感 ,该干嘛干嘛。 美术课上,老师叫了我所在一排的四人上讲台,在黑板上画自己最擅长的作品,不论画风,不比时间。我就选择了自己在简笔画书上学来的鸵鸟。毕竟是简笔画,而且是我最擅长的,于是三分钟不到,我就完成了自己的作品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他显然没有料到我会画这个,也没有料到我画的会这么快,等我一回到座位上,他就凑上来问东问西,我就是装作不理不睬,他依旧该说啥就说啥。见我不睬,他就故意说:你画的这是拖拉机吧,肯定是拖拉机,你画的拖拉机蛮像的嘛,哪学的……等到老师评比的时候,他喊道:第二幅拖拉机最好了,画的拖拉机最好!一边喊一遍冲着我乐,我再也忍不住笑了,他斜着身子,手指敲着桌面,得意极了。 每年冬天我的手几乎都会冻伤,又红又肿,甚至厉害的地方还裂开口子。他见了轻描淡写地说:“咦,你的手怎么冻那么厉害?” 我说:“每年都这样。” “听说有一种绿豆豆能治冻伤,你知道不?” 我遥遥头:“没听说过。” 几天后,他从口袋里拿出几粒绿色的大豆豆,放在我的桌子上,不经意地说:“你擦在手上试试。”这冬天里的也不知他从哪里弄来的这些植物豆豆,我从来都没见过。起初还以为他随口说说,没想到他还真找到了这绿色豆粒,我真有些感到意外,顿时心里暖暖的,对他打心里感激和感动。 我的同桌是性格大咧的女生,看到他放在我桌上的绿豆粒,随手拿了一颗就往手上擦。 他一看不乐意了:“又不是给你的,你拿什么!” 同桌瞅了瞅我俩便道:“我的手也冻了,只给静用么?”顿时我红了脸,连忙塞给了同桌一颗作罢。 一次,吃过午饭来到班里,坐下来看书,发现桌上多了个本子,本子是掀开着放在桌上的,上面有留言:“静儿,这道题帮我看看吧,我下午找你给我讲讲。晓飞。”我们班里有两个名叫“晓飞”的同学,程晓飞是个男生,张晓飞是个女生。我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是张晓飞的字。我就找了个草本开始解题。这时晓伟老姿势坐定,瞄见了那个留言本,好奇地问:“咦,‘静’叫的挺亲切的呀,谁写给你的呀?”我没有抬头,只当没听见,继续做题。他等了等,又问:“是哪个晓飞啊,男的女的?”我不耐烦地给了他一句:“你以为呢,当然是张晓飞了!”他不做声了,将身子扭正坐回去了。过了几分钟,他又回过头,对他同桌说:“我的脸怎么这么烧啊?” 我听了不禁抿了抿嘴,他见状也笑了。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操场边的秋千上,只有蝴蝶停在上面。黑板上老师地粉笔还在拼命唧唧喳喳写个不停。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等待游戏的童年……” 《童年》是他最喜欢的歌,经常听他唱这首歌,更喜欢听他吹这首歌,非常动听。我已经习惯了课间或上课前他漫不经心地哼哼,时不时地冲我插上一两句话,见我不搭理,继续哼哼。多少年过去了,每当听到这首歌,就会想起他;每当想起他,耳边似乎就能听到这首歌。《童年》似乎已经是我中学时代的一部分,美丽而温馨。 为了公平起见,班里的座位是活动的,隔上几个星期就会调动。说来也巧,其中有几次我们还是前后排,晓伟依旧喜欢就那样斜斜地坐着,日子照常。但是有那么一次他们调开了,他在第二排最右边靠墙的位子,我分到了第三排靠窗的位子,一下子距离拉开了好远。没有他唐僧似的“叨叨”,我耳根清静了不少。每天中午放学,由于时间宽松,我都会先不回家,而是在班里学习一会儿再回家。我发现他也竟“破天荒”在这当时间勤奋了起来,但每次都会在我起身前先离开,出教室门前,总是会搭一句话:“还不走,你可真勤奋。”我冲他笑笑。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偶尔逃课。在其他同学的眼中,甚至在老师眼中,晓伟都算不上是个好学生,但是在我心中,他和其他学习差的学生是不一样的,他是故意不学的,其实考题好多他都会,只是故意不做罢了。他很聪明,悟性好,学的也很快,可能做差学生比较酷吧,对学习他总是表现出三分的热度。他逃课,我心里莫名地难过。我真的希望他能够每天都来上课。可是到了初三他逃课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上课之前,我都会刻意留心,如果看到了他的身影,就会感觉莫名的踏实,莫名的开心,感觉上课变得有意义了好多。又过了不知多久,他们又调成了前后桌。调位的那一整天,他依旧没有来上课,我心里盼望着他能赶快出现,或许,或许这样的座位他以后就不会逃课了。终于调位后的第二天徐晓伟来上课了,当知道调位之后他十分高兴,他变回了先前经典的坐姿,冲着我说:“早知道换位了,我就不逃课了!”我心里乐着,只是不露声色,甚至连看他一眼都不看。他那话匣子一开是闭不上了。任凭他怎么逗乐,我都故意憋着,就像以前一样。他又可以照常上课耍嘴皮子了,我又可以开心而又安心地学习了。 但是好景不长,事情发生在初三的下学期开始不久。化学老师被换成了一位40岁左右的男老师,当时觉得他跟以前的张老师比起来有很大的差距,大家十分不满,尤其是男生。晓伟是最“愤青”的一个,是“起义”的首领。刚开始他在这位老师上课时刁难老师,或是表现出对老师水平的不满,老师自然是不放过他的。数次回合下来,晓伟以及他的“起义军”并不见上风,为此他们不止一次被班主任训话,最后晓伟居然想出了领着他的盟友到校长那里“弹劾”那位老师。和老师斗,结果可想而知,法不责众,最后晓伟被学校劝退了。 看着前面空荡荡的位子,我难过了好长时间,没有他的叨叨不绝,我不习惯极了。听说他随着他父亲去了外地,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如今梦境又唤起了旧时的记忆,美妙而又酸楚,遥远而又似乎很近,轻轻的思绪夹杂着淡淡的思念,是对记忆的思念,是对岁月的思念,是对那份纯真的思念。 嗨,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