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吗?”
“我很好”
很久之前就想看这部电影了——《情书》。岩井俊二的,柏原崇的,或者说那个惊艳了几代人的美少年的。我承认,我确实是奔着颜值巅峰时期的柏原崇去的。事实证明,电影没有让我失望(这一点从旁边妹子的惊呼就可以见得)。不过,我所收获的,远不止这些。也许这是属于愚人节的一个不带任何戏弄的大彩蛋。
该说这是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吗?像大多数人定义的那样?也许,我更愿意说它是一个关于忘记与找回的故事——关于渡边的忘记和藤井的找回。看完整部电影,就像听了一曲提琴演奏,舒缓的,泛着回忆的暖黄,和大雪飘零的节奏,平静却叫人久久不能释怀。电影从一个躺在雪地中的女人开始,整片的白色,连呼吸都好像消失在静止的空间里,直到突然回神般的喘息起身,故事也由此展开。我想岩井俊二的厉害之处,正在于此,他总能用不落俗套的笔法去勾勒一个简单俗套的故事。现在的青春故事片,早就泛滥成灾,然而真正值得让人,仅仅出于电影本身,静静的投入其中,感受情节铺展的电影,又有多少?
我想起曾在另一部电影里看到的一句话——“如果伤口很深,那么愈合的过程也会很痛。”是这样的吧,所以我才会奇怪,为什么葬礼结束后的母亲还能笑得那么优雅从容,为什么父亲还能畅快地喝下菊花酒,为什么作为妻子的渡边还能沉浸在收到回信的喜悦中,为什么没有恸哭哀悼,反而平静得令人感到奇怪。那是因为——不是只有哭泣才会痛的,真正无法愈合的伤口,那种痛,是哭不出来的。所以白居易才会道出“轩车歌吹喧都邑,中有一人向隅立”,而不是“向隅泣”。才会有《项脊轩志》里的“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不哭,不是因为不痛,而是痛得太深。
一个相同的名字,一句没有说出口的喜欢,一段尘封的回忆,以及一封信的开启与联结。像渡边博子问藤井树(女)的那样—“借记卡上写的真的是他的名字吗?”。原来表白早就有了,只是那时不懂而已。多年后,懂了,会有遗憾吗?不是的,掩面而泣,不是因为悔恨,只是对重拾那段溢满金黄的时光的感怀罢了。原来,在那个懵懂的时候,在哄笑的背后,有一份那样温柔到令人心痛的喜欢,有一个人用他独特又含蓄的方式,做着最为深情的告白——在借记卡上写满你的名字。
只是,岩井俊二要说的却不是一个纯情浪漫的故事,这才是他不落俗套之处。揭开美好的面纱,你会发现,下面却名为伤害。“如果像的话,我就不能原谅……一见钟情,也是有原因的”“他给了我很多美好的回忆,但又是想要什么?”(渡边博子)当一封封来往的回信,揭开回忆的同时,也揭开事实的真相,渡边终于明白,原来名为浪漫的一见钟情,不过是刚好长得很像罢了。简直像一个笑话般,让一切难以割舍的感情,不愿放弃的寻找,顿时都失去了意义。那个自己放不下的人,那个不愿相信已经不在的人,那个以为相爱的人,喜欢的原来从不是自己。然而,因为天人永隔,连质问都失去了对象,只能靠回忆填补。
“我努力相信那些信都是他寄的,但是现在都结束了”这是曾极力试图掩饰藤井树(男)死亡事实的渡边,所以那时的她还擒着温柔的笑。“你看见了吗?”“看见什么?”“那座山,藤井就在那里”。这是终于接受现实的渡边,所以那一瞬间她是黯然恍惚的。“你好吗?”“我很好”这是面向远山,终于喊出想说的话的渡边,所以她所有温柔的笑,都不见了,只有雪中大哭的身影。而这,不是因为悲怆,只是伤口终于愈合了,身后是那个真正爱他温柔注视的男人。
我想到了《甄嬛传》,不也是一个关于替身的故事吗?那些深宫中的女人只是因为和纯元皇后的几分相似,一朝选在君王侧,荣华富贵,恩宠荣光,不过是刚好有点相似罢了,甄嬛的神韵,鹂妃的歌声,康妃的鼻子……勾心斗角,机关算尽,竟是为了一个谎言。要是那时候,有整容技术,估计也就少了这许多的故事了。我想到《泰坦尼克号》,也是一个爱而不得的故事,只是不一定所有的喜欢最终都要有一个归属,最后一刻的Jack,挽救了Rose的生命,也成全了一份凄美的爱情。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柏原崇的呢?似乎很久了,久到我已经记不清了。也许我一直认识的,并不是那个明星柏原崇,而是那个永远活在18岁的藤井树,IQ超高却渴望努力的感觉的入江直树。我承认,喜欢这样子的柏原崇的我,或许是肤浅的。但是谁又能拒绝那个19岁的柏原崇呢?那个被称作“世纪末的美少年”——他眉梢的锋利;眼底的温柔;嘴角似有若无的笑意嘲讽,阳光打在脸上绒绒的暖光;望向远处的侧脸,透着的不同于同龄人的忧郁孤独;抬起头的那一瞬间,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隐匿复杂的情绪;翻飞的白色衣角;帘布吹起,他低头看书的样子,整个人都被耀眼的阳光笼罩;这样美好,是属于每一个女孩子少时的梦想。所以,当银幕下的迷妹们因为柏原崇仅仅几分钟的出镜而激动地小声惊呼,忍不住拿起手机抓拍,这样子,想来也没有那么难以理解了吧。美好的东西,谁不喜欢呢?只是欣赏就好了,不一定要有归属,不一定要占据,也不一定要长久。就像19岁的柏原崇再也不会回来了,现在的他也不过是个过气的明星,就连用电脑也不能轻松地打出他的名字了。但是,我们依然会永远记得他年少迷人的模样,惊艳了那段青葱懵懂的时光。
“你好吗?”“我很好”这是属于两个人的对话,更是一个人的独白。最后的最后,终究我们会发现,原来所有的喜欢也好,遗憾也好,伤痕也好,最终都会过去的。那些属于时光回不去的美好与悲伤,最终都会成为尘封的记忆。那么,即使伤口愈合的过程会很痛,很漫长,最后也终究是会愈合的吧。从一开始隐而不发的平静,到最后的放声痛哭,我看到了关于一个女人的忘记,和另一个女人的找回。那封不曾寄出,甚至不曾写下的情书,多年以后,终于由两个女人而圆满。
胡言乱语一番,无甚逻辑可言,只是这样一部电影,那时候的柏原崇,总该写点什么,权作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