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夜晚独处时,最想念的是生满铁锈的味道,常常做的事情,是把嘴巴贴在床铺的栏杆上,然后等待冰冷麻木双唇没有知觉,这是洁儿纯粹的私人感受,是一种安慰,怀念那股带着诡异血腥的清香。
这不应该太单纯。伤感,野性,颓废,优雅,混在一起。无法分辨,却可以用心去感受。
再见欧阳兰的时候,洁儿先等到了被抛弃,爸妈终于离了婚。
兰儿搂着洁儿的脖子说,恭喜你,自由重生了。
洁儿端着她的肩膀,安静的看着她,她的眼神在喧嚣的人群中沉寂下来。拉过她的手,能感觉到手心的余热在流淌蔓延。她们在台阶上做下来,欧阳兰一言不发,一直在抽烟。洁儿也不说话,淡淡的,只是仰起头看着天空。暗黑的天空,校园的星光总是模糊不清。
有时候,两个无法继续了解沟通的人在一起,会比他们一个人的时候更加孤独。他们离婚,是对的。洁儿没有看欧阳兰,只是安静的仰着头。
兰儿没有说话,十秒钟后洁儿把头埋进她的怀里。洁儿撩开她的外套紧紧的包裹住自己的头。欧阳兰发现洁儿不停在发抖,然后发出动物般痛苦的呜咽。
欧阳兰拉了拉洁儿的衣服,低声地哄她,好了,不要这样,乖一点好不好。眼泪温暖地流淌在兰儿的手指上,那些泪花有了载体开始柔软起来。
欧阳半仙儿,你知道吗,很多事情是不需要预测的。预测会带来忧郁。因为心里会有恐惧。你看起来好像从来不会恐惧,怕是你从来不给自己占卦吧。
我这不知恐惧的生命,是不是让人徒生恨意?
是。我特别恨你,恨你半年里没有丁点音讯。
洁儿,这半年里我认识了一个很英俊,非常英俊的男人,他看上去人很浑浊,有点肮脏,好像身体里面透露着烟和大麻的毒,而且神情颓废,他毫不顾忌自己的粗鲁和无礼。
但我爱上了他。
洁儿重新打量着兰儿。她很年轻,是那么年轻。穿着脏的牛仔裤,裤管卷起,边缘已经磨得起须。男式的白色毛衣,空荡荡的裹在身上,能从领口看到脖子上男人昨晚亲吻她留下的痕迹。
牛仔外套,铆钉鞋。漏出半截手指的黑色皮质手套,镶着亮闪闪的水晶。
挑染的几缕长发凌乱,脸上的皮肤很干燥,有起皮碎屑。没有任何化妆。
洁儿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不想看到兰儿的爱情,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她似笑非笑的黯淡的脸。
欧阳兰说,我是来真正向你道别的,我想这个地方值得我留恋的,在迂腐的标准生活中已经被摧毁。也许,我亏欠你一个真正的道别。
所以,我希望你能快乐,希望你能审视离别,多增加哪怕一丝丝的安全感。希望你知道,我在另外一个城市的地方,在祝福着你。
洁儿哦了一生,开始不说话。
原来只不过一切真的曾经存在的,原来一切都在慢慢空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