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解甲归来,不负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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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问我怎样才算不辜负家人不辜负自己不辜负所爱的人,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该给出怎样的回答才算不失偏颇。

回想起自己模糊的二十年,发现自己还没有资格说出“不辜负”这三个字。

对于父母,似乎从来没有让他们真正满意过。别人家的孩子拿回一张张红奖状贴满墙的时候,我被老师要求叫家长交流智商问题。别的孩子写作得全国奖上报纸家长被邀请发言,我被老师当着全班的家长面前点名批评字迹潦草。当我终于努力练好字拿到奖状时,却又不幸成了别人口中的书呆子,而父母一脸的焦急和无奈是我见得最多的面孔。

到底怎么样才算不辜负父母?得奖?出国?挣很多钱?让父母过上幸福生活?这些我似乎都做不到,难道今生辜负父母已经成为注定?


田维在日志里写下:“妈妈说,如果能够再次孕育你该多好。你仿佛是在怨恨自己,将我生成多病的身躯。妈妈我却时常感谢你,你给我的生命。即使这身躯,有许多不如意,但生命,从来是独一无二、最可宝贵的礼物。我感谢,今生是你的女儿,感谢能依偎在你的身旁,能够开放在你的手心。”

田维的父母大概是非常满意她们的孩子的,即使这个只陪伴了她们二十一年的女儿更多时候只能躺在洁白的床单上,让她们悲痛、绝望、责怪自己,最终只留下一室的苍白与无力,但她们从未放弃田维,她们是那么的爱她。

即使生命只停止于二十一岁,这个纯净的女孩也不曾辜负父母。也许,爱父母和能被父母爱本身就是不辜负。

而我们的未来还那么长远,却不经意辜负他们许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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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人都说,只有实现了自身的价值才算不枉此生。

我们的价值到底是什么?考上名牌大学找份得体工作养活家中的儿女?还是熬过一个个举灯读书的深夜终于完成自己耗尽精力的处女作?或者拿着自己的第一桶金在大街上仰起高傲的头颅自觉高人一等?

我们身边有太多才华出众、事业有成的同龄人,她们在行人往来的过道苦读,他们穿梭拥挤的人群为创业奔波。

我们曾经也同样不甘平庸,为追求梦想而拼搏,而当尘归尘土归土一切都已落定的时候,却发现只有自己一身狼狈无人问。

他自己的痛苦对他来说不过是沉闷的机械负担,压在某个忘了自己还有灵魂的木头物件上。事实上,结局如何没有多大关系。——《牛虻》

一个突破千人面试被单位录取的学长和我谈起他的理想:去个二线城市努力工作,等攒够钱就开个小店带着家人孩子生活。

我笑着问,你都这么有能力为什么不去大城市闯荡?就这样随意不会觉得人生过于遗憾?

他沉默良久眼神里掺杂许多我读不懂的东西,嘴角一撇,大学这几年我去过许多地方几乎跑遍大半个中国,见了许多人也明白了一些事。一个农村出身的没钱没权没人脉关系的人很难在大城市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繁华是他们的,我只能退而求其次。

七堇年说:“人的这一生,我们抓住的都只是些看起来庞大却本质上无关紧要的东西;遗失的,总是无从弥补的部分,因为它形态微小,或甚至本身就并不可见。”

我们本是同根生,同在一个平行世界挣扎,但选择哪条路过怎么样的生活成为什么样的人都由我们自己说了算。

如何不辜负自己,只不过一个念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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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想过,如果将来会有一个人很爱我,我可以不要他承担不起的房子,不要堵在大街上寸步难行的四轮车,可以不要他有让人歆羡的地位钱财。

我希望忙的时候可以去路边摊吃个小菜,闲的时候我会买许多菜为他洗手烹汤,难过的时候能够骑着摩托车带我无目的瞎荡,无聊的时候他和我讲工作上的烦恼我给他讲读过的故事,需要冷静的时候给彼此一些空间各忙各的事互不干扰。

在你还是一个难看的小姑娘时,琼玛,我就爱你。那时你穿着方格花布连衣裙,系着一块皱巴巴的围脖,扎着一根辫拖在身后。——《牛虻》

这是我能做到的不辜负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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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时候我们张狂也鲜活,也曾鄙视平凡无知的生活,也想成为像谁谁谁一样的人,写一本高质量的著作,走遍多少个大小国。

后来我们踩过几个坑,碰过几次壁,失过几场恋,醉过几瓶酒。

我们以为人生就是一场相互辜负的游戏。你不负我我必负人。

黎明就要照临到我们的身上——您在日出之时还会怅然若失吗?

我也想问如果生命将止于今晚的零点零分,你是否能明确接下来的生活要怎样才算不辜负自己不辜负众人?

我还在路上,愿你解甲归来时,能不负众生。


2017.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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