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到了爱幻想的年纪时,我对张小年说,张小年,我觉得我是个英雄,我想有个美人陪伴。 张小年没有搭理我,低着头散漫得拨弄地上的小石头。
我说,张小年,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吗? 张小年抬头看着我,陆北,你一定是公猪发情了。 我没有反驳他,我只是感到有点孤单了,也许张小年心里骂我神经病,可我没想到他只是淡淡得看我,而我也没有发现,烈日下的张小年神色暗淡。 张小年不辞而别了,突然的,毫无意料,在我十七岁生日之后。我曾说,我不再要一个人了,我想要做许多能够不是一个人能做的事,我想有一个人能陪着我,我想夕阳落幕的冷色调看见的不是孤单,我想他说,你看,天黑了。
在我十七岁生日晚上,我特意花费一个月零用钱买了一个水果蛋糕,上面插满了蜡烛。张小年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疑惑的看向我,我说,怎么了?他摇摇头,没有说话。 我不再说话,继续我的工作,忽然张小年狠狠拉我一下,给我一个白眼,陆北,你肯定是疯了,蜡烛你也能插错。 我说,我没有,就是那样。 我当然不会弄错,那多出的一根蜡烛是给张小年的,我不愿说,他也没有再问。 在然后,张小年就走了,什么也没有留下。在他走的那天晚上,我又点起蛋糕上没有燃烧殆尽的蜡烛,静静得看着烛光发呆,我似乎看到我十七年的时光随着火焰一点点的燃烧,毫不犹豫,烛火熄灭时,带着我对张小年的记忆消失在清凉的空气里。 张小年走后,我又开始了一个人上学,放学,从清晨到傍晚,从夏天到冬天。我曾想过,我是不是一个注定孤独的人,我想我走在一条没有人的路上,哪怕四周都是高楼大厦,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可以叫一声,陆北。我不知道路通向哪里,然而我必须不听走下去,然后随着路逐渐模糊消失。 那时学校的桌子还是双人座,张小年走后,我一个人占有整张桌子。我说我是一个桌子国王,我的领地是整张桌子,没有三八线。我是孤独的国王,日夜寻守我的领地,白天玩乐,夜晚就拿着灯打更。 我享受一人的国王,有时也会感到烦躁,然后我就发呆,看向窗外,窗户外面常常是浅蓝色的天,偶尔也有鸟叫声,余下的都被灿烂的阳光遮挡,看的时间长了,就想去窗外看看,我告诉我自己,一定要。我热烈追求着窗外的明亮,透在心里的明亮。 后来,有一天我到窗外去了,我的班主任对我上课发呆生气了,她说,陆北,你给我滚出去!我看了一下我的桌子领地,再然后果断滚出去。 我失望了,很伤感,然后我发现并不是所有吸引我的外面的世界都是那么美好,我又继续做我的桌子国王,巡视我的领地,这一次,我不再愿意轻易放弃我的领地,我还要等一个人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