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徒步墨脱。
2017年5月26日—6月4日。第一次正式的徒步,选择国内徒步第一线路墨脱,5天穿越雪山森林河流的行程,在第一天翻越多雄拉雪山时,出乎预料被大雪阻挡,刚刚开始就不得不提前结束行程。
电影《霍比特人》里,甘道夫对巴金斯说:“The world is not in your maps and books ……When you
come back, you will not be the same.” “世界并不在你的地图与笔记里……当你回来时,你将有所不同。”
每个人心中有多么长的一个清单,清单里写着多么美好的事,可它们总是被推迟被搁置,在时间的阁楼上腐烂。为什么各种各样的问题总是被误认为是时间的问题?而那些沉重的抑郁的不得已的总被叫做生活本身……
香格里拉到拉萨,飞机飞过的是一望无际的白云群山雪峰峡谷河流,河水不知为什么是绿色的。拉萨坐落在宽阔的峡谷里,到处灰蒙蒙的房子,一眼记住的是一座巨大体育馆,强烈的阳光。除了布达拉宫,拉萨的街道商店,与中国其它所有的城镇城市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这是第二次来到拉萨,上次住的橡皮山酒店就在暮野驴舍旁边,一天一夜的路程,整个人无精打采风尘仆仆,样子就像门口这条狗……
这次严重的高反,经过5000米米拉山口时,人已经要昏倒了……拉萨林芝400公里的路程,318旧路还有200公里的砂石路,从早到晚整整一天,傍晚才到达徒步的出发点派镇,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筋疲力尽,不知道明天怎么走?
珠穆朗玛峰海拔虽高,但大本营已经海拔5200余米,其相对高度不过3600余米。而南迦巴瓦山脚下,是世界上最深、最长的峡谷——雅鲁藏布江大峡谷,江面海拔最低处不及千米。南迦巴瓦的相对高度接近7000米!这是极其骇人的高度。因此藏族人赋予了南迦巴瓦“雪电如火燃烧”、“直刺蓝天的长矛”这样惊心动魄的名字。
近望南迦巴瓦峰和雅鲁藏布江大峡谷,明天翻越多雄拉雪山进入墨脱……而我们的团队也从最初的5人凑成15人……
墨脱徒步四天时间,第一天,派镇松林口翻越多雄拉雪山到拉格13公里,第二天,拉格汉密25公里,第三天,汉密背崩28公里,第四天,背崩墨脱35公路。难度最大在第二三天,穿越热带丛林蚂蝗区和雅江塌方泥石流,为此特意准备了食盐包。五一期间,青岛荆茜茜洛克线事件和鳌太线事件,以及台湾青年珠峰事件,多人死亡,给户外活动带来深深的阴影。认真分析教训,一是个人出行,二是没有向导,三是没有卫星电话,我们有团队有向导有卫通,最后还是出行了……
上山轻松愉快,大概11点到达海拔4200米垭口……垭口左边是4500米的多雄拉山峰,右边是下山道路。登山和徒步的区别在于,登山到垭口要爬上山顶,徒步只是给山顶拍个照片就下山了,其中的体力和时间安排完全不同……
下山非常迅速,12点到达山口,宿营地就在眼前,大约3公里一个小时路程。但是下山道路被大雪掩埋,要经过暗河湖泊和木桥,十分危险,商量后决定前行寻找新路。事后才知道这个决定是一个转折点,新路的危险程度远远超过十分。本来一场平淡无奇,甚至有点乏味的雪山穿越瞬间转变了方向……这时依然晴空万里风和日丽,所有的人都兴高采烈,无意回望山顶,山顶不知什么时间起风了,淡淡的雨雾笼罩了山峰,但是无人在意,远处雪崩了,我们欢呼跳跃……
寻找新路必须横切十几处雪崩山口,我们尽快静默通过,防止喧哗引起雪崩,走到尽头发现三面90度冰崖。全体返回,通过冰舌到草甸悬崖,计划直接从草甸悬崖下山。通过冰舌时滑了一脚,无意发现十几米远就是断崖,几秒钟的惊慌。草甸悬崖80度的坡度,下去200米后,才发现再下面还有两个几百米的悬崖,向导探路告知完全无法通过,只能再爬上悬崖。一步步向上爬,不时不由自主地看到脚下几乎垂直的碎石,沉重的背包几乎把人拽下去,手里紧紧抓住草根和荆棘,内心感到困惑……这一段是我们下山最危险的一段,也是我多年爬山最危险的一段,有几个体弱的还没来得及下去,我们就回来了,否则她们可能根本回不来,而下去的几个小姑娘没有出事,大多是运气,一旦失手无可挽救。当我爬上来时,感觉所有的力气已经用光了。刚刚爬上来,第二次雪崩发生了,向导大喊卧倒,慌乱之中一个背包掉下了悬崖……
爬上悬崖听到一个坏消息,回到山口重新探路下山,如果无法下山直接原路返回。原路返回就要重新上山,上山是我的短处,这可能是我的体力无法承受的。这时第三次雪崩发生了,正对着我们后队七八个人,轰鸣声和雪末近在咫尺。所有人立即狂奔,只跑了十几步就寸步难行了,积雪及膝呼吸困难,停下来听天由命。幸运的是雪崩在百米的地方停止了。
向导决定原路返回,我们建议向导通知山下,这时才发现没有对讲机,也没有卫星电话。山里根本没有任何信号,我们在山里转来转去,耗尽了体力和时间,没有留意一只无形的手越攥越紧,突然一瞬间发现被困在雪山里面了。
这时一望无际的群山环抱之中,人群显得那么渺小,依然阳光灿烂,蓝天白云,无边无际的雪山寂静无声,但是内心几乎崩溃。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三点几乎是下山最后的关门时间了,而我们不仅无法立即下山,而是刚刚到达山脚准备上山。体力已经耗尽,山顶明显的狂风和大雾开始了,出发前几次事故中所有的问题本来一个没有,突然所有的问题都发生了,而我又是走在最后的三个人,出事的往往就是后面的几个人……
清晰地看到了死亡的威胁……祷告……看到神,平静但是若隐若现……想到了亲人……逃跑开始了……在狂风大雾中一步步上山,非常口渴但自己的水已经喝光了,而且根本没有准备暴风雪或者过夜的设备饮食……我犹豫了几次对向导说,如果我走不动了,希望你不要丢下我……
狂风大雾中一步步走到山顶,看了一下手表五点钟,我想最困难的时刻终于到来了,山上的风几乎把人吹倒,温度迅速降低。下山是我的长处,很快超过了四五个人,而且出乎意料半个小时突然风过天晴,又跑了一段平路,以为已经下山,完全放松下来,坐在路边休息起来,眼看着四五个人从身边走过……完全没有意识到最后最危险的一段冰舌就在眼前,比下山时的草甸悬崖还要危险……
这段冰舌大概长200米,上山必经之路,80度坡度,一边是冰河悬崖,一边是石头悬崖,石头悬崖高十几米,要经过冰舌从石头悬崖下去。早晨上山时还是松软的雪地,经过太阳照射和踩踏,回来时已经成为光滑的冰面,一旦失足无法挽回。而且冰源碎石遍地,人来人往,即使安全下去,滑下的碎石还是致命威胁。我们分批间隔20米下去。短短的200米走了整整半小时,腿几乎僵硬了,几次几乎滑下去……迅速穿过悬崖下的河流……我不记得下面还有没有这样的道路,如果还有,就只能放弃了……这时终于远远看到了山口的松树……
2007年5月,黄春燕因为寒冷冻死在多雄拉雪山,她的家人委托兄弟客栈的何姐扫墓祭奠,我们此次也住在何姐的客栈,墓碑就在下山不远地方。其他的事故比比皆是,所以也有诡异的墨脱莲花的说法。徒步墨脱号称是中国第一线路,但是有很多争议,7-9月,多雄拉只是中等难度的线路,而10-6月的雪季,多雄拉则是生命的禁区,我们却在错误的时间进入错误的地方……
一路上五颜六色的鲜花,一路上流水和松涛阵阵,以前任何的蓝天白云大河高山总是轻易就打动内心,而今却麻木不仁,但总有一些奇异的事物触动你,在我们陷入困境的悬崖上,有一群蓝色的燕子在飞翔,羽毛闪着蓝色光芒,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看到的最美丽的小鸟……
后记: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父亲在四年前曾经托梦要我写一本书,当时我的博客已经有近千篇日记和文章,但还是不足以完成这本书,自己的工作生活如此单调枯燥。
后来三年有了这些旅行的经历,这是我的第一本书,也是我为父亲写的一本书。我和父亲在一起的时间如此疏远,在父亲离开后追悔莫及。
真的太晚了,我走进大自然,也是希望引领孩子们走进大自然。这本书作为我和父亲迟到的连接,同时也希望连接我和我的孩子们。
寻找生活的意义,但是不清楚是不是这条路?这条路能走多远?
人生就像是一场旅行,去寻找自己,寻找朋友,寻找美好与感动,把自己的一生写成一本书 ......
希望这本书有她自己的机缘,在未来可以正式结集出版。
此书献给我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