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那一副谁也不屌的神态并非出自其单纯本心,只是责任在肩,身为坐地炮,总要象征性的罩着一屋子、一个班乃至全系的弟兄。
古来排行伯、仲、叔、季。小二班的陈伯强,虽在宿舍排行老四,却人如其名,隐隐有大哥风骨。听了这个名字,也许你会想起《一生何求》、《偏偏喜欢你》、《今宵多珍重》等经典韵律,是的,那是属于我们七零后的年轻岁月,草蜢、罗文、张国荣、谭咏麟、beyond,哼着含混不清的粤语特别有范儿的时代。
自从我们小四班的振博在报到的第一天用飞舞的脸盆奠定了江湖地位之后,各班的哈尔滨籍人士争相效仿,小一班里就连呼兰的姜山也精神倍增风采奕奕;小二班班长陈钢养成了习惯至今还在大练肌肉块,时不时秀一下就像是军事演习、“鸡皮”刘敬鹏则婆婆妈妈的练就一嘴泼妇口才;小三班的李永盛看神雕侠侣走火入魔宿舍走廊里练小龙女式绳眠、夏老大则道貌岸然似有全真之志;就连最文弱白净的小四班书生朱政打上哈勒宾标签之后,也令系里那些崇尚男风蠢蠢欲动的直男望而却步。
虽然大势如此,可是伯强所在的3069宿舍可没有省油的灯:风卷残云吃黄一块五管饱冷面摊的咸菜哥、精虫上脑鬼主意巨多的阿骚、得得瑟瑟极其不安分的秋裤哥刘鑫、刚毅果敢幽小怨蓄大志的喜峰、不露声色平淡中隐含锋芒的张山姆、独辟蹊径以尿为药的四川儿。除了文艺气息浓厚阳刚之气不足挺大个子却直不起腰的左蒙,没人把哈尔滨当回事儿,直到一个月黑风高夜,他拿起拖布杆挥舞向众弟兄,在一举成就霸主称谓的同时,也得到了“大棍子”这个在全系耳熟能详的诨名。不要说这个名字有多么不堪,关键在比较,尤其是当你了解到还有触目惊心的“大屁股”、“大咸菜”、“大裤子”、“大恶心”等等上神之后。
自此,不时带着墨镜、仰脸朝天、表情牛叉、习惯性的叼着一颗过滤嘴香烟、一副不服不忿的大棍子兄弟在一舍的各个捣蛋宿舍如3073等闪亮登场。虽然他家与工大毗邻,可是却喜欢在宿舍逗留,穿梭于牌局棋局之间,与延波等烟枪酒桶为伍,以宿舍兄弟为怀:周末回家之后他总是给大家带来大快朵颐的食物,让3069寝室肚子里无甚油水的馋猫们直呼过瘾;量体裁衣给兄弟们创造赚外快的机会,比如给精于误人子弟的阿骚找家教、把上课都不守铺儿的大咸菜介绍去给酒店门口当门童;他心系兄弟们的终身大事,把自己优秀的表妹介绍给四川儿当媳妇。如此种种,不一而足,总之,他觉得自己作为一方旗主,前来投奔的这一圈羊他总得牢牢养好,对于拿着他这个棍子的羊倌来说,这是一份情谊,更是一种责任。
棍子兄弟亦庄亦谐。尽管他高中毕业于哈市一所名不见经传的学校,但是作为那所学校成绩翘首之才,在菁菁校园的懵懂岁月,他保持了尚学之势。四川儿有一本《新婚必读》,总是锁在柜子里,棍子兄弟惦记了很久之后终于指挥大家撬锁阅之而后快;大一英语摸底考试他分最高,与那个年轻骚情的英语女教师暧昧有加,直到有一天他错愕于她的妆前,才慌忙逃窜,以至于半夜都梦见被追赶,熟睡中从上铺掉到了地下。
不仅文韬武略有成,棍子更是工大培养的合格工程师。电脑刚兴起的时候,牛仔书包里装满三寸盘五寸盘游荡在各个机房之中,谈吐全是DOS、Format 、麻雀学园;现在的他供职于高端科研机构,手下硕士博士成群众星捧月;寝室聚会玩极潮品的app,教大家拿着手机如何识别天上的星宿,如何摆拍流星卫星,可谓上晓天文下知地理。
“英雄才子自多情”,作为系里广为传颂的一段佳话,任凭小二班团支书顾同学跑得有多快,甚至最终成为上乘的马拉松选手,也未能摆脱棍工的追求,郎才女貌,有情人终成眷属。毕业之后,棍子兄弟顾书记伉俪优选到帝都工作,仍然心系弟兄。阿骚全家去北京玩,家里的门钥匙,车钥匙,公交卡都毫无保留的准备妥当,另考虑到阿骚单一的靠气味认路恐有失,他还负责任的为其制定了详细的旅游路线,各种吃的、喝的、小孩子的零食、狗粮准备的一应俱全;念及系里同学旧情,有一次大班的聚会竟然喝到胃出血,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后虽痛改前非,但仍不失“啤酒晒干了能喝一箱”的实力和真情。
体贴率真的大棍子兄弟终成为那些年倾注全心抚慰来自五湖四海兄弟的优秀坐地户之一。一九九九年七月,把宿舍的兄弟一个一个送走之后,一向以坚强不羁示人的他痛哭流涕。那情景,就像小孩子看见曾经来自家作客的一群可亲可爱玩伴就要离开一样,就像曾经属于我们的许许多多的经历终将翻页一样,伤心难过,永远定格在充满离愁的七月,永远留在那座我们曾经在一起共度四年的简陋宿舍里。虽然他曾央求母亲给大家在哈市找工作,期望兄弟们能那样一直肩并肩走下去,可是就连他自己,也最终离开了那座自幼一直生活的美丽城市,止留下了和哥们儿们一起疯狂度过、谈笑挥洒的劲爆青春。
(笔者注:爆料均由邵广涛同学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