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高峰期,大街上人来人往。
我急匆匆地提着包赶往巴士站。
突然,路上一男一女两个陌生人叫住了我:“小妹!你等等,我们想请你帮个忙。”我停下来问:“怎么啦?”中年男子说:“我们才来到这里,刚刚在车上钱包被偷了,想请你帮帮忙,给我们点零钱搭车回家。”
除了他们俩,不远处还有一个男人看着我来回踱步。只身一人的我很警惕地护住怀里的包包回答:“很抱歉,我身上没有零钱,我都是刷车卡搭车的。”
没有零钱倒是真的,除了几张大钞,还剩一张十块钱。
“我们没有骗你,是真的。”男子有些着急。旁边的女子也帮腔:“我们是没办法了。你看人家姑娘都不信你。”
我看看旁边都是赶路的上班族,安全环境下,我选择了相信。
“给你。”我掏出口袋里唯一的一张十块钱递给他,并摊开手让他看我的车卡。“我没有零钱了,坐车真的是用卡,也没有骗你们。”
然后我快步离开。
只见来回踱步的那个男人紧跟上来,我开始变得紧张。
加快脚步,混在人群里。
他跟我搭讪:“你好,我想问下你刚刚为什么要给他们钱呢?万一他们是骗子呢?”
我没有回答。
他又说:“不要害怕,我是跟刚刚那两个人一起做街头活动调查的,我是策划人之一。如果吓到你,我跟你道个歉。”说完掏出十块钱还给了我。
我松了口气,手心都冒汗了。大哥,比起刚刚那两个人,莫名其妙跟着我,你更吓人啊。
我说:“没什么,只是以前也有人选择无条件信任、帮助过我,所以我也选择赌一把相信一次呗。”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陌生人之间有了信任危机?还要通过测试来检验人与人之间的可信度。
好人还是有的,比如那个帮过我的陌生人。
“如果你不介意,能不能说说你说的那个帮你的人?”
“好吧,我就告诉你吧。”
十四岁那年国庆节在外地坐车回家,换乘市内长途公交的时候恰好遇上高峰,好几班车客满拒载,眼看天一点点黑下来,我只能干着急。
与此同时,郊外孤零零竖着的候车牌下除了我还有一个梳着三七分发型的先生。从下午等到傍晚,我看看手表,发现只剩下最后一班车了,看看四下空旷的郊外,心里顿时发毛。我甚至开始想象天黑以后,没有路灯的候车点那阴森和恐怖。
那个三七先生也是一直在那里看着站牌,若有所思。直到挤满乘客的末班车从我身边一溜烟跑远,我真的慌了。
黑漆漆的路边,我壮着胆子问三七先生借手机:“您好,我要搭的那路车的末班车已经走了,可以借你的手机给我打个电话么?”
三七先生打量着我:“可以。告诉我号码吧。”然后掏出手机按我说的号码拨通了我家的电话递给我。
我走远几步,只听到提示音说:“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又拨了几次,还是没人接,心里开始七上八下。
“谢谢。”我还给他。“是不是没人接电话?”他问我。“不是,他们再忙别的事,电话挂得匆忙而已。”我心虚地撒了个谎。
“这样啊。那还有别的车到T镇么?我刚从外地到这里,不认识路。”他指着站牌上十一路车的最后一站。“没有了,只有那号车到那儿。”我说。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摸摸口袋里仅有的五十块零钱,翻出书包里的地图,试图找出别的距离我最近的车站。
三七先生说:“不如先坐别的车到镇上吧,这样方便找别的车。不然错过了其他线路的车,步行到别的站会很久。”
这是个好主意,可我有点犹豫。万一他是坏人呢?这么一想,我有点害怕。
就在我还在想要不要跟他一起去别的车站时,一辆通往另一个城市的公交车停在我面前。
他上了车向我招手:“快点啊!”
深吸一口气,算了,相信他吧。
我跳上车。一路上,他紧紧地抓着我的背包带子。后来他解释说,那时候生怕我被挤到他看不见的地方,就不能跟他一起下车了。
公交行至一个热闹的步行街口,我们决定下车。
街口很多招徕客人的的士司机,他带着我走到一辆的士跟前谈价格。周围很嘈杂,我没有听清,只听见他对我说:“上车。”然后打开车门把我拉进去了。
车子还没开动的时候,又害怕了。
司机师傅问他:“你们说亲戚吗?”他回答:“不是,我们都错过末班车了。我看她一个女娃娃在那么偏的车站也不是放心,就带她一起了……”不记得他后面说了什么,只知道听到“不放心”我就放下了戒备。
一路上,我还是不敢跟他说话,车内很安静。
到站时他抢先付了钱,正要离开,我拦住他:“你付了多少?我们应该平摊的,我还有一些钱,这些给你够不够……”“不用,我不要了,你快回家吧。”他打断我,把我伸到他前面的手推回去了。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有点蒙。
他三步一回头:“走吧走吧,快回去。”
我回到家的时候,才想起来我还没有说谢谢,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所以,刚刚我也相信了你们。”我对活动策划者说。
因为从小被父母灌输教育不可随意信任陌生人,曾经我也认为陌生人是个坏蛋比好人多的一个存在。但有了自我保护意识和能力之后,我开始反思,那些与我而言是陌生人的人,我对于他们来说,也是陌生人啊,如果我也被不信任,那种感觉不好受吧。
在加强防范意识和自我保护的同时,不要丢失了像三七先生那样最初的善良。
PS:傍晚在等红绿灯时看见一架飞得很低的直升机。抓拍的时候一位姐姐意外进入镜头。飞机没有被拍到,可是低头看看照片,觉得值得存进相册。
她扭头冲我笑,“拍照啊?我挡没挡到你啊?”
我摇摇头:“没有啊,很美。不过,不小心把您也拍进去了,不介意的话,我收藏咯。”
她点点头,笑了。的确很美。
——相册转换记:陌生人
今晚不听歌,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