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活在阳光下(五)

凌云和她的妈妈在县城医院,林正决定我们先去凌云老家的市区,找好医院和主刀医生,然后再去县城把凌云的妈妈接过来。林正冷静地计划着,我已经全无主意,只好听林正安排。他还交代我,等见到凌云的妈妈,就说他是我的领导,我们在此地谈项目,顺便过来看望。我擦,我啥时候多了这么个领导,林正还挺会编的,不过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就暂时替凌云背个黑锅吧!

我和林正到了市区,林正打了几个电话,我们直接去了中心医院。林正还真是有人脉,中心医院的某领导是他朋友的哥们,马上答应帮忙。市区这边安排妥当,我们又去县城,去接凌云的妈妈。当我看着林正有条不紊地安排着逐项事宜,忽然理解了凌云对他的依赖。

我想起了曾经热播的电视剧《蜗居》,在剧中,海藻遇到了宋思明,那是一个几乎可以呼风唤雨的男人,能帮她摆平一切。而凌云的境况,还不如郭海藻,只有她一个人孤身对抗叵测的命运。林正的存在,对她来说意义重大。

当我带着林正出现在凌云和她妈妈面前的时候,凌云非常惊讶,我赶紧向凌云的妈妈问好,介绍了林正。凌云听到我介绍林正是我的上司,她明显松了一口气。凌云的妈妈虽然在病痛之中,可她思维是清醒的,她对我们的到来表示了感激,不过她看我和林正时,那狐疑的目光说明了一切。可能她以为我和林正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吧,不过我也无法解释了。

我把林正的安排说了出来,说要带凌云的妈妈去市区动手术,凌云马上同意,但是凌云的妈妈拒绝了。第一她可能是怕花钱太多,第二她不想欠人情。不过凌云有办法,她又耍赖又撒娇,终于让妈妈同意去市区动手术。为了不让凌云妈妈有心理负担,我编了理由说市区医院可以报销大部分医疗费用,凌云的妈妈对这些并不是很了解。其实这些都是林正早安排好的。

我们带着凌云妈妈在市区中心医院做了手术,手术很顺利,不过要养刀口,需要一段时间。林正呆了两天,跑前跑后帮忙。然后给我留下一笔钱,说是给凌云妈妈的营养费还有我们的生活费用,之后他就回市区了。因为凌云一直陪在妈妈的床前,他也没怎么跟凌云交流。但是凌云对他的感激,是写在眼里的。

林正走后,我陪着凌云一起照顾她的妈妈,正好凌云的姨妈和舅舅来探望,而凌云的叔叔伯父却一个也没来。姨妈和舅舅不仅带来了关爱,还带来了钱。在这个时候,钱最温暖最实用。

姨妈和舅舅来看望以后,舅舅家里还有事就回去了,姨妈留下来帮忙照顾,但也不能久留,家里也是一堆事情。我要回公司上班,不能陪伴凌云太久。而凌云的弟弟还在上学,只能请假回来看望了一下。只有凌云不得不面对这一切。她跟公司请了一个月的假期,专心来照顾手术后的妈妈。

我回到公司上班后,姨妈也回家了。凌云一个人在陪伴着妈妈,她说林正去过一次,在她妈妈熟睡的时候去病房探望了一下。凌云托同病房的阿姨帮忙照顾妈妈,然后她送林正下楼,因为过于劳累,她走路恍恍惚惚,林正非常心疼。她上了林正的汽车,在车里,她第一次俯在林正怀中痛哭,那也是她第一次把自己的脆弱暴露在林正面前。林正说要请人来帮忙照顾凌云的母亲,凌云没有同意,她妈妈也一定会多想的。

林正不知道应该怎么帮她,给她留下钱,却不能代替她的辛苦。而林正的身份尴尬,凌云绝对不能让妈妈知道林正的存在。林正的家中也事情繁杂,儿子的病还没有好,老婆每天急的团团转,他却跑到外地看望情人。林正虽然没有多说什么,可是凌云感受到了林正的烦恼和愧疚。她哭了一通后,让林正赶快走,她不想成为他的累赘,虽然此时她已经成为了他的负担。

然而林正没有让她下车,林正带凌云去了酒店。在他们两人都情绪低落的时候,两个人通过身体的连接来确认彼此的存在。凌云说,林正抱着她,她感受到了不舍和恐惧。她开始害怕失去这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几乎是她现在唯一的依靠。

林正后来还是回家了,老婆又打来电话说儿子哭着要爸爸,他吻别了凌云,匆匆离开。凌云失魂落魄回到了妈妈的病房。

我在南城上班,每天为了工作奔波劳碌,凌云在老家照顾着手术后的妈妈,林正的儿子病情有所缓和,渐渐好起来了。凌云几乎每天都跟我发微信,告知她和妈妈的状况。她说:“现在我能依靠的人,只有你和林正了。”这句话听得我非常心酸。我几乎帮不上她什么忙,没有多少钱可以支援她,甚至不能陪在她身边,只有精神上的鼓励,可这对她来说至关重要。她太需要关爱了。

我见到林正一次,是在南城的一家饭店里,我和同事在吃饭,无意中看到林正带着老婆儿子也在吃饭,我过去打了个招呼。林正很镇定,不慌不忙,邀请我一起吃。林正的老婆林莹看起来气色很好,林正的儿子坐在一边大口嚼着饭菜,看来是小家伙病好了,一家人出来吃饭。

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样子,我想起了远在老家孤独的凌云,如果她看到这一幕,会不会心碎一地?她爱的男人,是别人的家人。而如果林莹知道她身边的丈夫,心里牵挂的是另外一个女孩,她心里又会怎么想呢?她大概也会心碎一地吧。林正呢?他周旋在两个女人之间,真的幸福吗?这纠结的人生啊。

那天晚上我和凌云聊天的时候,忍不住把白天看到的事情告诉了凌云,我说:“凌云,等阿姨身体养好了,你回来和林正分手吧,要不然你这样算什么呢?当别人的小三是不光彩的。”凌云听到我这么说,难过得一夜没睡觉,她很想骂林正一顿,还是忍住了。她说:“林正说过他只喜欢我,我不相信,我要回去证实。”

可是,凌云还没有回到南城,一个坏消息来了:她被老板辞退了。老板说她请假时间太长,严重影响工作。再加上她的工作岗位可替代性很强,没有多少技术含量,外面毕业的小美女们一抓一大把,随便找个培养一下就能胜任了。凌云对被辞退一事很淡定,说这本来就和她的专业不符合,不干也罢。虽然有林正为她提供物质支撑,可她的心里还是很慌乱的。她也不敢告诉妈妈她失业的事情。

等到凌云的妈妈身体渐渐好起来,就回了老家休养。凌云妈妈说让她快回南城上班,不要因为照顾她耽误了工作。凌云带着妈妈的嘱托和牵挂,回到了南城。

凌云回到南城的第一天晚上,林正请我们一起吃饭。凌云当场发了火,质问林正到底把她放在什么位置。林正说:“你要理解我,我也是没有办法,蛋蛋一直生病,我不得不回去照顾。”我一看气氛紧张,赶忙从中调和,勉强吃了一顿还算和气的饭。吃完饭,林正说:“凌云,你先别找工作了,休息休息吧。”凌云辞职的事情,林正早就知道了。他说:“你来听我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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