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止于至善” 文、图 / 网风
司马迁到孔子的故居拜访,见了庙堂、车服、礼器,不可能到孔子本人,因为他们生活的年代相差了400多年,但司马迁“想见其为人”的渴望还是得到了满足。
“诸生以时习礼其家”,这表明孔子的遗教遗风400年后犹存。儒生习礼表达的是对孔子的顶礼膜拜,孔子思想巨大的的精神魅力由此可见一斑。我曾到过“三孔”,我猜测当时的司马迁一定被浓厚的儒风深深地吸引,被深深地陶醉,甚至,久久不愿离开。
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但人的精神却是无限的。司马迁在孔子的故居见到的不是人生的有限,而是人生的不朽。积极“入世”的核心需求无外乎“立功、立德、立言”,而立功、立德、立言都需要借助一定的“平台”,唯有“立言”依靠个人的力量最容易实现。当司马迁怀揣仁义据理力谏时,他一定没能准确预测出力谏后的事态的走向,最终他因无钱赎罪而被迫接受了“宫刑”,在精神和肉体遭到双重摧残时,司马迁不可能不纠结,也不可能不去思考人生的价值所在。存在还是毁灭,这的确是个大问题。于是,在纠结时他有可能就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孔子,人在痛苦中获得解脱或是升华,只能依靠自己的精神力量,所以,一个榜样的力量远大于20遍宏阔深远的说教。
当立功、立德的道路几乎被堵死,就连“立言”的道路上,可以预测到的艰难困苦也将纷繁众多,如果司马迁在拜访孔子故居前对什么才是真正的人生价值还有所怀疑,这挥刀一宫,无疑斩断了司马迁的退路。这一刻,司马迁应是在灵魂的深处彻底消除了与孔子的时空距离,两个与现实激烈冲突的人,在思想领域的伟大相逢碰撞出了灿烂的火花,于是,在快意恩仇之外的《史记》,有了司马迁隐忍就功的摧泪之作:《报任安书》。
司马迁20多岁时拜谒孔子故居是精神上的一次升华,是司马迁人格上的进一步完善,是司马迁在“止于至善”境界领域的一次幸福的精神遨游。
孔子算不上王侯将相,是司马迁的远见卓识,抛开“官本位”的局限,将孔子推到封建社会精神领袖的高度仰视立传。难怪2500多年后,在联合国的诺贝尔奖获得者们欢聚时,这些地球近来最杰出最智慧的代表,在担状人类共同的未来时大声疾呼,要想解决当下全球存在的战争、自然生态、经济等众多问题时,人类必须低下头颅,向2500多年的先师孔子学习,深以为然。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明见!
近来草草翻阅了几本佛教的书籍,在阅读《史记》的过程,偶有涉足更宽泛的全球通史,再联想到身边的一些人和事,以及客观存在的众多的社会现实,忽然就产生了一种更加清晰的认识:真正的幸福来自真诚的内心。如果将“止于至善”中的“善”字扩大范围,她适合所有人的当下人生。比如,好财者得以聚集财富,好权者得以实现官位的晋升,好色者得以占有更多的美色,好名者得以更大范围的知名,好事者得以使更多的人开始人心不宁……凡此种种,在目标将达未抵之前,人们都会沉浸在“奋斗”的亢奋之中,当权者手握话筒唾液四溅,富贵者尽显欺诈之能,淫佞者调动全身感官,好名者四处游说又故作深沉……那么,当这些类的目标实现之后呢?寂寞、空虚、失落必将如影随行。
正如古罗马的一位哲人,在被执行死刑前于狱中反思一生时所述,财富并不能满足富人的需求,她让人类患得患失,她出于本身安全的本性,又产生了本身的需求,为了防止新的掠夺,保护已有的财富的安全,又增加了富人新的需求。如果你炒过股票,你对这位哲人绕舌的阐述一定有更深刻的认识。忽然就联想到了中国另一位先贤老子。他在五千言的《道德经》中说:“故知足常乐,知止不殆,可以长久。”这与古罗马的那位哲人所提及的观点有殊途同归之妙,财富应加以狭义的定义,“多余”等于灾难。
回到万物的本源,文明究竟靠哪几个最根本的因素推动?当我们从狭义走向广义,从个体走向社会,我们终是无法绕开秩序这个话题。秩序又从哪里产生?自然离不开引导和教育。人类发展的史实证明,即使最远古和最现代的战争对文明的发展所产生的影响都很有限,这好比无论地震、海啸、狂风、暴雨如何肆虐,陆地和海洋依旧安然存在。
抛开思想,人类就不可能在地球上被称为人类,人类也不可能创造出今天的文明。秩序在不断地变大变深变细,而更有力地把控,必须依赖于越来越多的人的倾情投入与参与。前些时日,去电影院观看《流浪的地球》,被剧中的设想深深震撼,也有启发。如果人类遭遇劫难,留给地球的只有7天的时间,人类将作出何种选择?当然,这种事件在我们有生之年大概率不会发生。但若进一步联想到我们每个人呢?个体的命运有太多的无常,仅剩7天的概率随时都可能发生,在这种可能未降临到我们头上之前,我们是不是该更加珍视和关注健康?是不是该重温一下海伦-凯勒的那篇《假如给我三天的光明》暗藏的生命法则?或者,独坐幽篁,去认真思索一下什么才是最合理的珍惜时光?
人的生命从诞生开始,很快就会有意识的产生,无论你是思考或是置之不理,从意识产生的那一刻起,我们就踏上了寻找“回家”的路途。这种感觉是真实地存在,偶尔会从你脑海的深处探出头来,旋及又会跑得无影无踪。
在《流浪的地球》剧中,韩朵朵说:希望,是我们回家的唯一方向!”诚哉是言。无论我们的肉体或是灵魂最终都需要回到家的港湾,这个港湾也可能在乞力巴扎罗的高山(语出海明威作品)之上,也可能在瓦尔登湖(语出梭罗作品)旁边,也有可能在塔希提岛(语出毛姆作品)上,也有可能在北京的地坛(语出史铁生作品),这是一个哲学的命题,也是一个现实生活中每个清醒过来的人都需要面对的问题。
似乎有些跑偏,我在阅读《孔子世家》后总是产生一些似是而非的顿悟,不知道是偶然还是必然。我目前认为,孔子并没强调善或恶的区别,他提出的多是仁义的概念,倡导“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倒是孟子和荀子把我弄得头痛,善恶都有完整的、系列的理论依据,想反对都难以找到足够的支撑,偏偏,中国近2000多年的发展史总是试图隐身于近代儒家的“一元论”。司马迁在《孔子世家》文末的这段,我已经读过不下百遍,可每次阅读还是会因为心境的不同产生不同的领悟。摘录如下,与君分享:“《诗》有之:‘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余读孔氏书,想见其为人。适鲁,观仲尼庙堂车服礼器,诸生以时习礼其家,余低回留之不能去云。天下君王至于贤人众矣,当时则荣,没则已焉。孔子布衣,传十余世,学者宗之。自天子王侯,中国言‘六艺’者折中于夫子,可谓至圣矣!”
至圣,至圣?这里面是不是藏着司马迁的某种想法?除了对孔子的膜拜,他还想表达什么?
这两天,地球上又开始不太平了,委内瑞拉的真假总统闹得鸡飞狗跳,印度和巴基斯坦在空中打得不可开交,那个80后的胖子乘坐绿皮火车从北到南穿越了整个中国,偏偏在越南又遇上了那个反复无常的大爷,说好的谈判签署协议突然又无果而终。别急,从真理的角度推测,那大爷理论上应该先离开这纷繁的世界。
“没有人能够获得自由,除非他放弃命运的摆布”、“上帝就像站在车道旁的观众,看着驾车者如何驾驭他们的战车,却不干涉他们”,这是我从《哲学的慰藉》上抄录的两句,我喜欢阅读,对有关儒、释、道的书籍都有沾染,一直想深刻,可惜很肤浅。从严格意义上讲,中国没有真正的宗教,所以,我觉得神话中的炎黄比西方人心中的上帝更容易令我感到亲近,我从不相信所谓的神喻,对天人合一也抱有怀疑,我曾对“三生三世”、“道”、“仁义”作过一些或多或少的肤浅的思考,当然,在思考这些奇妙的问题时,不仅仅是“上帝”,包据完读到此处的你也有可能要发笑。这又有什么呢?高尚或是卑劣,求索或是做作,在不同的人的思想中一直都有不同的定义。
其实文明并不是什么玄奥美妙的东西,只不过是人的一种生活方式罢了。神不存在,但神性还是有的,人应该理解成半神性半兽性的结合体,所谓文明的发展,应该理解为整个人类的平均水平由兽性渐渐趋近于神性,依靠法律的强制性建立秩序的同时,人类不应该忽视道德和信仰的力量。
“止于至善”是一个幸福的状态,“善”有不同的层次和不同的见解,天地因四时为美,万物以循环为本,愿我们都能在“止于至善”的途中不断顿悟,心灵得以抚慰,精神得以纯粹和升华。
2018.2.28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