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只有逢年过节,家里才会给我添置新衣,而且只是过节的那几天给穿,之后便会在妈妈唠叨下恋恋不舍地脱下,洗干净收在箱子里。等到下一个重要的日子再穿上,比如走亲戚到别人家做客,或者去参加亲朋的婚礼,我们这儿叫“喝喜酒”。这些时候一定要换上体面点的衣服。上世纪八十年代体面的衣服也没有名牌,买一件商店里的成品衣是非常时尚的,能在街市上扯块流行的布,到裁缝店找人做一件衣服也算是很值得骄傲。家中孩子多的,长到十几岁,没穿过新衣的孩子在农村不乏其人。小的拾大的,大的拾亲戚朋友的。我可以在逢年过节时有新衣穿,在农村已经算是不错。
新衣服舍不得穿会收,等重要时刻再穿,同样有了好吃的东西,也会留,贮存到家里来了客人再分享,或者走亲串朋时再带上。记得上小学的时候家里来亲戚,他们会带些吃食送给我们,那个时候流行麦乳晶,装在铝制的罐子里,外面有彩色的商标,在当时很高大上,能喝上一杯乳白色甜甜的开水冲麦乳晶,那是很高级的享受。不舍得一口气喝完,一小口一小口含在嘴里,慢慢品尝,喝完一杯,热水都快凉了。物以希为贵,那个年代商品匮乏不像现在各色商品,只有想不到没有买不到。多到让人眼花缭乱,无所适从,倒不如单一无可选择便只能是它。
比麦乳晶种类更多一点的是罐头,桔子、苹果、梨子总有一款适合你。最爱喝罐头里的汁水,有点粘稠带着水果的质感,甜的立体全方体,味蕾在它的覆盖下被俘虏的服服贴贴,大口嚼着果肉,梨和苹果比桔子脆生,咬在嘴里的声音特别馋人。吸溜完最后一滴罐头汁之后,我就体验到什么是回味无穷了。可是这罐头可不是寻常物,起码在我们家是,别人家我不清楚,我在幼年很长一段时间里,觉得每天都可以放开肚皮吃一气罐头是相当奢侈的行为,富人的生活应该就是这样吧,我和贾平凹笔下的陕北淳朴农民极为相似,记得读过他写一个小故事说,村上几个人在聊天,谈到有钱的富人天天怎么过日子,一个人说:他们肯定顿顿喝白米粥,另一个人补充:对,一顿都喝三碗,喝到撑,肯定不喝和我们一样的糙粮稀饭,还管饱,管饱!一个人的最大想象空间不会超出他的认知世界,我小时候觉得俺们村很大,比俺村更大的是镇上的集,比集更大的就是城市,比城市更大的地方俺没去过想不出更大的世界。我长大了,再看村,它甚至变的比原来更大,我还觉得它小,人心一大世界就变小。
我不知这是不是一种好,还是代表着我已从幼年走向衰老。世间一些事总是在得失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不去纠结,佛曰:放下。可是我还是放不下一些事,比如:舍不得穿的衣服,收到下个季节,它已经不合时宜,等到需要的时候它变小了,罩不住长长的胳膊腿。无奈和沮丧深深折磨着大人,早知拿出来给孩子穿了,一等二收没穿过几次的新衣就要送给别人。好吃的也是,有时会等到过期变质才想起来,还收藏着好东西,舍不得穿的衣,舍不得吃的东西,却舍得让它们在时光里慢慢变成吃不下,用不了的废品,物极必反吧。适度享受当下是明智的选择。
有好看的衣服趁喜欢的时候多穿几回,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侯会因为什么原因突然就厌恶了,再也不想穿,不必等到重要节日,开心的日子每天都在过节;有想吃的美味就去尝尝,在自己有胃口的时侯,不必等到某一刻有纪念意义的时光,在尽情品尝食物美味的瞬间,就是生活最经典的时刻;想见某个人的时候就去见吧,别等有空再说,因为这句话已经可以理解成,再说也没空。生命短暂想念也是珍贵的资源,等待太久物会变质情也会变淡,慢慢都会变成一个个遗憾,现在谁要再和我说,等,等等,要等你去等我可没那么多时间。
等?不等!等是最大的欺骗,这么多年我才发现,此刻现在我还在等,等你看我写的这些字是给个微微会心一笑,还是根本就是我一个人在这里写一些一个人无聊的苦恼,等我,我马上到,我没说这马有两米高,我根本上不去。
好吧,水平有限只能写成这样,有待提高,但我不等水平高才来写,因为时过境迁我根本想不起我在某年某天还会有这些想法,以笔记之,可观、可笑、可批,欢迎留言探讨,你的见解会让我觉得有你生活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