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杨小阳
前言: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说起故乡,每个人心中都有话要说,是否尝试过和故乡对话呢?
故乡:还记得你什么离开我吗?离开的时候心情如何?
杨小阳:当然记得,2006年高考结束,9月份走的,带着我当时认为只属于自己的家当。那是我第一次有机会离开镍城,离开父母。我期盼已久了,准备走得时候挺兴奋,很期待即将开始的大学生活,幻想过和新认识的同学如何相处。你知道吗,这对于一个18岁可以离家那么远的年轻人来说,真的充满了无限的想象。感觉人生会从此变得不一样。
故乡:我大概可以想象得到你当时的心情了,年轻人都有这种想法,毕竟在父母身边约束太多,还整天被唠叨。当时是谁送你去学校报道的,你们怎么去的?
杨小阳:我家老佛爷送得我,就是我妈,我叫她老佛爷。那会杨老头(我爸)刚做完手术,需要休养,而且他怕热,珠海那么热他也受不了,所以这么多年,他也只到珠海看过我一次。那会没有高铁,也不懂买机票,就和我妈买的火车票。只有一趟兰州-广州的K226,这些年往返都坐它,路线和时间从来没变过。后来又增加了拉萨到广州的,还有乌鲁木齐到广州的,南下的路线也算是变多了。我们从镍城出发先坐4小时多的火车到兰州,再从兰州坐火车到广州,一路坐了40多小时。这段路程你不是知道吗,还问?
故乡:这不是采访嘛,总要挑起点话题,相互理解。你们到了广州以后,直接去的珠海,还是在广州玩了几天?刚到广州时心情如何,我好还是你期待的地方好?
杨小阳:(微笑着翻了一个白眼)这一段说起来还挺有意思,可能有点长。我们到广州以后,想直接去珠海的学校,以为可以提前报到。所以问了路人就直接去省站坐大巴到珠海。按照录取通知书上指引的交通方式很好找,我和老佛爷拖着行李直接就进去了,路上碰见几个假期没回家留校的学生,让我觉得大学生活真的很自由。好不容易走到教学楼,根本就没人,所有的办公室门都锁着,我按照录取通知书上的电话,打过去寻求帮助,结果那位老师告诉我不到开学日期不能报道。初来乍到就遇到了这样的尴尬事,路上又突然下了暴雨,我和老佛爷都被雨浇的不知所措。是一位好心的出租车师傅,拉我们到客运站,当天就返回广州了。找好酒店已经都晚上七点多了,在楼下和老佛爷随便点了两个菜吃完就回去休息了,这一天的经历非常不愉快,晚上在酒店给赵小乖打电话,一听见他的声音就哭崩了,委屈至极。这时候觉得还是你好,在你这我怎么闹腾都不怕,走路不担心迷路,饿了不担心没饭吃,随时都能回家,第一次产生自己很愚蠢的想法,为什么要跑到离家这么远的地方,蠢货。
故乡:听起来这段真挺倒霉,换做是我在陌生的城市遇到这些麻烦,一样会崩溃大哭。新生活步入正轨以后还觉得我更好吗,想我吗,都想起我什么?
杨小阳:新生活开始了,注意力都放在社团活动和新朋友身上,大脑里没有你,也完全感觉不到你的好,甚至不愿意跟人提起你,因为太偏僻落后,没有什么能拿来炫耀的,毕竟那时候还带着年轻人的虚荣。倒是经常嘴馋,想牛肉面,烤肉,凉皮,麻辣粉这些。(杨小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觉得说想念一个地方很空泛,毕竟这个地方容纳的文化、生活、情谊才是让人怀念的原因,而不是抽象的地点。我想念那些食物,也是想念你留给我的味道。这样讲其实我还是想你的,毕竟是长大的地方,只不过暂时封存了想念。
故乡:我预料到你会忘记我,哪个刚获得自由的人不用力奔跑呢!更可况还有那么多等着你探索的新奇事物。现在你成熟了,价值观日渐稳定,在你的未来规划中有我吗?我是你人生的驿站还是植根的地方?
杨小阳:嗯(认真思索),我想应该是驿站。虽然我目前还是一事无成,但我仍然向往外面的广袤。以前确实不喜欢和朋友提起你,但现在不会了。现在跟朋友聊起各自的故乡时,我会跟他们讲你有哪些地貌,春夏秋冬景有哪些不同,有什么特产,居民多朴实……讲一讲自己还激动呢。但是我否认不了文化资源的匮乏,毕竟是偏僻的内陆地区,还是一座矿山拉来的年轻城市,对外经济、文化、信息交换还很滞后,虽然曾经有灿烂的“丝绸之路”文化,但已经不适用于当今的发展了。况且一些陈旧的老思想在这里还很盛行,与我们这代人产生很大分歧。我更喜欢有人文历史的城市,像苏州,南京,广州,北京这样的城市。中国灿烂的诗词文化基本都在这里发扬,我很向往,是理性的向往,未来也想从事文学类的工作。我想植根在这样的城市,虽然现实总会打败理想,但总要试试。而在你那里,虽然有我的父母和朋友,却守不了他们一辈子,只能把我对他们的爱埋在你那,让你成为我能挂牵休息的驿站,然后继续我未知的探索。
故乡:个人发展和亲情的确难以平衡,尤其对出生在像我这种偏僻落后地方的人来说,我心里明白。既然把我作为驿站,总是有让你难忘的回忆吧,分享一些你关于我的回忆吧。
杨小阳:大部分难忘的回忆都集中在高中,美好的年龄段。我有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就是前面提到的赵小乖,高中同桌,两家住前后楼都是四楼,电话座机连号,关系也一度让人觉得扑朔迷离。只要考完试,我们就骑着自行车,满城乱窜。延河雅路一直骑,不记得最远骑到下四分还是马家崖子。西坡,镍城监狱,现在的27区,东湖我们都骑到过,那时候看到的景和现在大不同,过了西坡,真的是“风吹麦浪”,七月的时候金灿灿,小风一吹簌簌作响,我们在田埂里放过风筝,还能看见远处的骆驼峰,现在是成栋成栋的高楼,没有麦浪,骆驼峰倒是还在能看见。河雅路周围的农田和村庄,下过雨以后,飘扬着阵阵麦香,时不时还夹杂一些牛粪味,总之让人心旷神怡。我记得在河雅路烽火台附近,有一口机井,我们去那装过水,很凉爽。太多的回忆都跟他有关,就连牛肉面馆都不能幸免。其实有些朋友,彼此喜欢但不说破,又维持在自己的界限里,挺美好。那个年纪的的爱情就应该这样,朦胧简单,有遗憾,却又忘不掉。
故乡:说的有点感动,那你到底爱我吗?
杨小阳:爱过你。毕竟到现在我也只在这个世界活了三十年,一半时间在你那渡过,另一半在珠海。你收藏了我所有的童年,见过我的少女心事,给了我坚固的友情,怎能不爱你。可是在被保护下短短的十几年相处,与我独自在外颠簸的十几年相比,我更爱后面这十几年,因为那才是我自己的人生。我爱过你,并不是现在不爱了,只是时间太久,忘记了爱你的感觉。但我知道,在我感情脆弱的时候,只有你能给我心的慰藉,我亲爱的故乡。
故乡:我明白你的意思,谢谢你爱过我。作为你的故乡,我愿意永远做你的驿站,想家想朋友想我的时候,记得回来拥抱我们。
杨小阳:谢谢你,故乡!
ME+ 2017笔谈 | Day 11 | 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