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奔驰在回家的路上,亲爱的妈妈打来电话问到了哪里。每次回家都不愿意提前告诉妈妈,怕她站在村口张望,怕她心里惦念不去入睡。可我们有事耽搁了,回家晚了,终究还是让妈妈担心了。
上午打了电话妈妈说在种玉米,我说明天吧我和姐姐回家一起种,妈妈说你好不容易回家一次,哪能干活,再说衣服别弄脏了。听完我好心酸,一件破衣服有那么重要吗?我又不是以前没干过活。想着这么热的天气,母亲自己在田地里干活,不曾有一会儿的停歇,汗水顺着母亲的脸一滴滴流下来落在田地里,来不及擦干又继续劳作,在这么热的中午。哎我心里叹息一声,即使你回家了今天这活干完了,那下次呢?还不是母亲一个人劳作。我还不是远隔千里,又有多少次不能及时陪伴身旁。有女儿真不应该远嫁。
想起我22岁那年,姥姥过世了,姥姥有七个女儿,众多女儿中只有妈妈嫁的最远,其他的姨都说姥姥最疼爱老姨和妈妈,老姨是因为最小,而妈妈是因为嫁的最远。那时交通不发达,妈妈每次去姥姥家骑自行车要用时半天。每逢佳节或者姥姥姥爷的生日妈妈都是风雨无阻的,知道妈妈要来姥姥就早早的站在村口的小桥上等着望着盼着,有的时候妈妈来晚了,姥姥是不让开饭的,所有人都要等到妈妈来了才能一起吃。就是这样一年妈妈也去不了几次,因为太远因为太忙。所以妈妈回家的那一天就是姥姥最开心的日子,村里的人都知道 ,看见姥姥特别开心就会问,今天四丫头来了吧。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姥姥就这样站在村头的小桥上等着妈妈回家,等了一次又一次,不知道姥姥在等待的同时会不会后悔把女儿嫁的那么远。
我记得小时候妈妈去姥姥家会拿许多吃的东西给姥姥姥爷,妈妈很想和他们多呆一会,在家会把鸡提前炖好,再拿过去给他们吃。有的时候回次家也很不容易,记得有一年冬天 ,冰天雪地 ,那时没有柏油路只有土路,下雪了会结冰,厚厚的一层,像镜面一样光滑,好多天都不化开,妈妈骑自行车去姥姥家半路上摔了一跤,摔的很严重,重重的摔在冰面上,我想象不出来母亲是怎样蹒跚着从冰面上爬起来,忍着疼痛继续骑自行车到姥姥家,怕姥姥担心还谈笑自如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想想就心疼妈妈,自那后妈妈腿上膝盖的骨膜就受损了,多年后一直疼痛。
家有女儿远嫁在外,那种思念和煎熬是有女儿在身旁的人永远也体会不到的,或许姥姥明了了这一生等待女儿归来的苦,才在临终前对妈妈说一定要把我留在身边。但是妈妈为了我的幸福终究还是辜负了姥姥的心愿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重复了姥姥的等待。
来北京这么多年了,我不能时时在妈妈身旁,我也终于明白了妈妈当初对姥姥的想念一如我现在常常想念妈妈一样。家里有什么事情了我总是等到事情解决之后才听妈妈说起,老爸生病住院了,出院时妈妈才打来电话,妈妈说你有两个孩子要照顾不想再让你操劳。远嫁在外有时候想好好爱家人也是鞭长莫及。
此刻妈妈一定还守在电话旁不肯睡去,因为她没有听到女儿平安到家的电话。亲爱的妈妈请原谅女儿不能时时陪伴在身旁,别太劳累,别舍不得买吃的,好好照顾自己。
将来女儿长大后出嫁是不是也会这样对我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