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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水的月光摇曳在枝头,散落的路灯轻洒在路边,伴随着我的脚步,若隐若现,顺着熟悉的小路,一路小跑,夜里的风有点割耳朵,不过背上已经有点汗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脚底传来一阵刺痛,停了下来,转了转脚踝,感觉没什么,继续前行,没过多大一截,隐隐约约又痛了起来,渐渐的都不能跑了,一路埋怨着,奇怪着,漆黑的又看不见,赶紧颠着一只脚折返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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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脱下袜子,扳过脚掌瞅了瞅,什么也没看见,用手摁了摁,痛得钻心,这可奇了怪了,用热水泡泡,仔细端详,哦,原来脚掌里戳了一个刺,怪不得钻心的疼,折腾半天,也没弄出来,不知道可是因为皮太厚,还是因为扎得太深,就那么一点点大,却让我难以忍受,最终还是用了个古老的办法,找了个针,沾了点油,慢慢的给它挑了出来,想起儿时,不知道有多少次这样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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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第一次见识的刺叫“大粪刺”。学名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大部分都长在菜园旁边,顺着篱笆蜿蜒交错,好像那个爬山虎一样,一簇簇一团团,叶子可以吃,又酸又甜,虽说名字听起来恶心,可是它长得非常茂盛,看不见一个刺儿,只要我从他身边经过,它会毫不留情的粘上我,贴在我的身上,我有时使命的挣开,呼啦啦,带起来一大片,急着用手去扯,刚一把抓住,又迫不及待的放手,叶子下面全是刺,密密麻麻,扎的小手满是刺儿,不一会就起了许多的小包,又疼又痒,可是我得忍着,听大人们说,被这东西扎了,越抓越痒,抓得很了,就会成大粪疮,我不知道那个疮是什么样子,特别害怕,所以我特别恨那个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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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家屋子后面有一片竹林,里面有几颗棕树,林间长满了那种长果子的荆棘,有个十分不雅观的名字,“鸡屎梦”。每到麦子成熟的季节,那个鸡屎梦也开始变得红了,每天放学回家,总要去后面转一圈,天天盼望着果子成熟,从青色逐渐变成红色,再变成黑色,青色的吃起来苦,红色的吃起来酸,黑色的吃起来甜,有时候,母亲从后山割麦子回来,会用镰刀割几枝带回来,那果实红里透黑,黑里透红,鲜艳欲滴,一团团的抱在一起,吃进嘴里,清甜滋润,我和哥哥立马飞奔,钻进草丛,不顾荆棘遍布,拉的衣服哗哗作响,却不知,手刚伸进去被刺狠狠的给扎了一下,赶紧缩回来,一看,流血了,一个个针扎一样的细眼,这下没辙了,只好爬在那里,贴在地上,小心的摸索着,捡起那最红最黑的果子,轻轻的放到小竹篮里,带回家做我最好的零食,为了自己的嘴,每次都弄的遍体鳞伤,所以,我又一次恨着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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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年,房前的栏杆上不知是谁弄的,一个搪瓷的破脸盆,里面栽了一个巴掌一样的东西,一开始嫩嫩的,还长着尖尖的刺,特别柔软,一点也不扎人,后来,它长得久了,那个尖尖的刺不见了,换回来一个一个的小孔,里面拥拥挤挤得长满了毛茸茸的刺,有一天,我看见它开了花,洁白的花儿特别干净,大概有四五朵,连起来好像一把鹅毛扇,我正准备用鼻子凑过去闻闻,哪知道哥哥在背后碰了我一下,我一个趔趄,脸向着花儿蹭了一下,啊,这下惨了,瞬间被扎满了毛茸茸的小刺,我吓得大哭起来,拼命的叫着,母亲赶紧跑过来,说,这下好了,成了癞癞猴子了。我哭的稀里哗啦,母亲把我拉回家,一个一个的帮我拔出来,然后抹上了一点香油,整整折腾了一下午,总算弄干净了,但是,好几天都感觉脸上痒痒的,所以,我再一次恨透了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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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厉害的要数二叔家屋檐沟长得老鼠刺了,那家伙,简直让人望而却步,每片叶子边缘都长了深波状刺齿,叶面深绿色,特别有光泽,没看见什么时候枯过,冬天都是那么绿绿的,刺长得忒硬,那时候家里看了一头猪,每次一放出来吃食,就一骨碌跑进后沟里打滚,那里有一个小水坑,怎么唤也不回来,父亲总打发我去赶,拿个竹棍,挑着刺,猫着腰,猪一看见我拿了棍子,连忙起身,对着我直接窜了出来,我倒是吓得惊慌失措,无处避让,手一松,树枝一弹,那么多的刺哗啦啦的朝我袭击过来,我鬼叫连连,身上血痕累累,恨不得拿个刀将它全部砍掉,这可是我童年记忆里最最恨的刺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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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长大了,渐渐远离了那些刺,可是有时候觉得,有的东西比刺扎的还要疼,有些人,有些事,留在心底,慢慢就变成了刺,偶尔触动,会很疼,拂不去,抹不平,也无法对自己狠心,一次性拔出,怕会很痛,也舍不得。就那样,任它留在记忆里,承受随时而来的阵痛,当那根刺不小心被什么触动时,怀念泛滥,却执意任自己陷在隐隐作痛的回忆里,任性的给自己各种借口,无非就是想要一个理由,一个能够冠冕堂皇去了结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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