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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春,在从实验室回宿舍的路上,耳机里流淌着《wedding bell》,今天何水又被老师骂了,化合物总量太小,实验已经进行了小半年,从头来过的时间是没有了,只能从以后的步骤中补救。时间很紧,可师姐偏偏要自己去给她帮忙。
中午又跟妈妈在电话里大吵了一架,爸妈还是老样子,从小到大,他们一吵架就忙着向自己告状,妈妈哭哭啼啼,动辄把死字挂嘴边,爸爸拉自己站队,理直气壮。真好,这次终于要离婚了吗?
上周末,交往了四年的男朋友分手了,不知道应该有什么感情,何水反倒如释重负。
天气并不和何水为伍,晴朗的不像话。 路边一个拉二胡的卖艺人,闭目微笑。何水走过去,把身上的零钱都拿出来给了他,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一曲奏毕,作为报酬,卖艺人提议要给何水织梦。
何水心里苦笑,现在的江湖骗术啊......却也闭上了眼:别人的生活也这么累吗?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又是出在什么时候呢?
2008年北京奥运会,何水荣升为奥运高中生。开学第一天,校园平平静静又熙熙攘攘,就在喜悦又慌张的人群中,何水与溪北擦肩而过。 转眼半学期过去了,何水长舒一口气,并不聪明的她进入了理科班,想想高一上学期并没有什么波澜,一点点欣慰。 马上迎来分班后的第一次月考了,走进考场,同班的人不多,免去了皮笑肉不笑的寒暄,何水很开心,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
“往后挪一下桌子呗!”
奇怪,明明挺大的地方啊? 何水抬起头,普通的一天,普通的考场,也没有白衬衫和正好的阳光,眼前这张笑脸却狠狠地惊呆了何水,甚至以后的很多年,何水都怀疑自己被冻在了那个普通的清晨。
物理、化学、生物那个时候还没有“咻”的一下变成理综,何水很开心,想到后两天都能见到那个瘦瘦的背影,开始安心的答题。考完语文,溪北回头:
“你怎么总把脸藏在校服里啊?”
对啊,那个时候的何水竟是那个样子,特意定的大一码儿的立领校服,拉链一定拉到最上边,然后低着头,很显然,虽然把喜欢的《无声告白》读了无数遍,还是没有像莉迪亚那样解决问题的勇气。听着溪北这样问她,迟疑了几秒,最终也没有说话。
溪北一把拽到拉链,何水一惊,抬头对上了溪北坏坏的笑.....
“长得挺好看,就是有点胖。”
何水瞪了他一眼,又把拉链拽回来,低下头。
下午果真还是何水先到了考场,她庆幸自己早来了二十几分钟,不然让溪北盯着她从教室门口走到座位不疯才怪。刚坐下,溪北进来了,带着学生处巴不得长八只眼也要查出来的违禁品:手机!
“胆子真大,这么招摇,不怕没收啊?”
“还不是为了给你照相。”
多年以后想起来,何水还会心生荡漾,对那个时候的她来说,不光溪北这个人,他的话本身足以让自己感到幸福。 就在一阵害羞的闪躲中,监考老师进来了,溪北把手机塞进书包,回头问道:
“你叫什么?”
“不告诉你。”
“不告诉拉倒。”
......
“快点,马上发卷子了,到底叫什么?”
“说不告诉就不告诉。”
何水看不到,溪北转过头略微一笑。就在她写好卷头的时候,溪北突然回头,看到了她好看的签字笔写的名字。用手捂已经晚了,溪北挑衅的宣告胜利,回过头去,自然也没有看到,何水脸上淡淡的幸福的笑。
何水认识的人虽然不多,但眼色一级,情商一级,考试第一天的晚自习后就知道了溪北的名字和班级。
第二天,她把名字写在本子上给他看,溪北很吃惊,吵着要问遍他班上所有的人谁出卖了他,看着他夸张的样子,何水很开心。
第一次月考过去后,何水很担心,他不知道溪北上次的排名是超常发挥、正常发挥还是发挥失常的名次,一千多个学生,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和他说上话。
突然睁开眼,卖艺人已经走了,何水惊叹自己竟然这么清晰的梦到了高中生活,起身往宿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