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思虑,就是开始自毁。这类事情的开端,跟社会没有多大关系。蛀虫自在人心,必须深入人心去寻找。这种死亡游戏,从面对生存的清醒,到逃离光明,应该跟踪并理解这种游戏的始末。
自杀,在一定意义上,如同在情景剧中那样,就是承认了,就是承认自己跟不上或者不理解生活了。自不待言,生活,从来就不是易事。情愿死亡就以为着确认了——即使本能地确认了这种习惯的可笑性,确认了活在世上缺乏深刻的理由,确认了每天这样躁动的荒谬性,毫无必要受苦受难。
肉体的判断抵得上精神的判断,而在毁灭钱,肉体是要退缩的。我们先养成活在世上的习惯,然后才学会思考的习惯。在人生的旅途上,每天都把我们推向一点死亡,肉体则无法挽回地保持领先地位。
“希望”,活着不是为生活本身,而是为了超越生活,把生活崇高化的伟大思想:这种弄虚作假赋予人生以某种意义,同时也背叛了人生。人自杀就因为活得不值,难道人生荒诞就要求人通过希望或自杀逃避人生吗?
真正的努力反而在于坚持,竭尽可能地坚持,并且近距离查看那些遥远国度的怪异的草木。但凡伟大的行动,但凡伟大的思想,都有一个不起眼的开端。伟大的作品往往诞生在一条街的拐角,或者一家餐厅的小门厅。荒诞也是如此。荒诞世界还甚于别的食物,更能从这种卑微的出生应得高贵的身份。
有一天,突然萌生了“为什么”的疑问,在这种带有惊讶色彩的厌倦中,一切就开始了。“开始了”,这很关键,一种机械生活的行止,到头来就是厌倦,但是厌倦也同时开启了意识的活动。厌倦唤醒了意识,并且挑起了一系列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