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免不了走亲访友。虽然只是在邻近的村镇走走,却也总是能离开平日所见的风光,触摸他人所习惯着的生活。
这一天走进了一个小学。小学里还顺带有个幼儿园区,画风及其童趣——粉墙上画着童年经典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操场上有一棵歪脖子木棉,叶子黄绿参半,好看得很。我妈说起一个小女孩的事情:小女孩说自己叫xx逸,我妈问她是哪一个yi,小女孩说,小兔子走路那个逸。
好久没听到这么有趣的介绍名字的方式了。
出镜的是我那桀骜不驯的弟弟。
外婆家附近有座山,名为六庐(音),舅舅特别喜欢山间的几块巨石,几乎天天都要去看。好几年下来,山上好几块石头上有他的刻字,山间有他打造的落脚点,还引了山泉到山路旁。
各家年前就约好了初四一齐回外婆家,我们几个抽空溜到了六庐山上。到山上时是中午,但这一天天气好得很,太阳仅仅躲在云后偶尔露个头。
我们一路上寻花问柳…啊不不不,没有柳没有柳,沿路竹苞松茂,清雅得很。舅舅喜欢山林清幽,于泉于树仿佛老友。他邀我春夏时再来,那时草木葳蕤,比冬日更美;又说现在正是中午,光线太耀眼,清晨来才能拍到最好的照片(我在一旁猛点头);我在一块石上寻一个位置拍对面的巨石,他踱过来指点:那个位置是最好的——他常年在此,早已洞悉山间一切。这几天翻了翻《笠翁对韵》,很有野趣,气息与此山此人竟有几分相似。
众石当中最高最大的一块。弟弟爬到了石上,还喊我一起爬上去,然而我并不敢。舅舅说,还有胆子更大的,坐在上面把腿伸下来呢。
那天带的镜头是50定,难以拍出巨石全貌。
下山之后慢慢走回外婆家,途中邂逅一株灿灿的桃树。这一株开花之后是要挂果的,它的春天很早。
黄昏时分云散了,东边一片湛蓝的天空中浮着云,西边则是灿然一片,非要形容的话,那就是“白日依山尽”,这里的西边的确有着连绵的山丘。“白日”一词,经“白日依山尽”这一千古佳句之后,早已升腾出了光辉灿烂的博大气象。我们这一大家子就在这样的博大气象氤氲之中拍下了全家福,每个人都是金灿灿、笑盈盈。
那天早晨出发回外婆家之前拍的芦竹(经查并不是芦苇)。
是芦苇还是芦竹并不重要,二者都迎风而屈,无可奈何。幸好岭南大地总是适宜它们生长的温暖湿润,它们又是坚韧不易折的性子。就像四代同堂的这一家人一样。
有人来了去了,也有人一直在风中守望。
月末正逢新春,有风,时阴时晴,终归还是灿烂隽永。人生如此,拿酒来。
图文/木棉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