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的风不管刮向哪里,总是如此的相似。我们的背后倒下了如此多的人,留下愚昧的、激情的和各色欲言又止的魑魅魍魉,把我们曲折的推向前方。始终有人毫无价值,细细忖度,无非是一部分人的牺牲,另一部分人的成就。涌上心头的苦难实在是太多,勿用赘述。
我和我的朋友相约途径成都,辗转印度。多少年思考再三,终于决定动身了。
马车踏遍的草地绿绿葱葱,载着两颗未老先衰的灵魂,风光绮丽的景色早已是无心欣赏。一路上随着颠簸的马车,我只是胡乱的探出车窗,按了几下快门,多数也只待日落黄昏,尤其是黑云压城时,我才极不情愿的掏出相机,记录眼前的景色,以示来过。
我的朋友及其聪明,我只需要在旁边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就可以随着他的思想畅游宇宙。说来也奇怪,我是笃行宗教,而他是敌基督的,我俩却做了多年的朋友。他出生于一个中产家庭,受过良好教育,二十岁还不到的年龄就已经熟读万卷书。他本科选择了哲学,原是志于知识,行在天下。本来可以继承家里一笔丰厚的财产,不想父母那代人的婚姻却毁了这一切。他敌对他的父母,不想跟他们有任何关联。后来他中断了学业找了份工作,生活上慢慢变得懒惰起来。
我去他那里拜访过几次,远离城市的小村庄,原本就不是他梦想的安居之所。薄雾笼罩着小木屋,显得阴森萧败,小村庄没有多少户人家,我的朋友就是分到这里来分管当地的户籍。白天我们禁闭门扉,什么也不做,阳光从窗帘缝中洒向房间,射向墙壁。尘埃蜉蝣在微光之中,我伸手去抓,打开掌心时却什么都没有。有时候借着早上的曦光,我的朋友会随手拿出一本书来念给我听,有时候是祁克果,有时候是柏拉图。夜幕降临时,我们才会出来散步。街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两个长长的身影置身在夜幕中,这世界与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这里就是我们的世界,就这样日复一日,看不穿黑夜的尽头。我的朋友早已没有了任何欲望,终日读书取乐。
马车走到重庆的时候,我们就把定金付给了车夫,让他原路返回,我们决定加快行程,坐船去成都。在船上,我的朋友打开了一路携带的书。我说,“你应该抬头看看远方的天空。”他的眼神还是盯着手中的《纯粹理性批判》,“不必了”。我的朋友原本不是现在这样的,起码是不读书的。那时候他有太多的想法,可惜得不到支持,没有一件得以成功。我有两件事是从他那儿学来的,一是出门记得带一包纸;二是没有人能帮你,除了自己想办法。多年以后,当我回想起来仲夏夜那个晚上两个人毫无逻辑的边走边哼着陈词滥调,就发现那是再也回不去的过往。
船上的座椅相当拥挤,上来的时候我踩到了一位女士,当她回头看我的时候,我的内心被她的美貌为之一振,同时也低下了头。当我找到自己的座位时,我惊讶的发现那位小姐就坐在我朋友的旁边。于是我推了推我的朋友,并给了他一个眼神,就是在那一瞬间,一股莫名的热血涌上了我的心头,心跳在加快,呼吸也变得局促起来。正是那个眼神,使后来的发展令我更加恐惧与战栗。和我的朋友换了一个位置后,我向那位小姐致以歉意,并诚恳的邀请她同我们一起前往莱顿庄园。在轮船上颠簸了三个小时,三个人的脚步便踏向了陆地。
庄园的仆人接过了我们手中的行李,并安排好了各自的房间。吃过饭后,我向那位小姐,也就是杰西说了声再见,就摸到了自己的房间,倒头便睡着了。朦朦胧胧中不时听到台球的撞击声,我四肢软弱无力,似乎是朝这刺耳的撞击声骂了一通。晚间等我起来的时候,体力恢复得颇好,我看到杰西和我的朋友在花园里,便把他们拉到了台球桌上。杰西看起来高挑廋弱,但她的每一杆都十分有力,像是一个训练有素的的职业选手,我们俩则显得相形见绌,被什么耽误似的。过了一阵子,我急切的走到杰西面前,本来想跟她说些什么,但一想到明天我们就要分离,只朝她说了一句:“杰西,晚安!好好享受明天的旅程!”
等我趴在床上琢磨着明天的行程,突然听到隔壁传来男男女女做爱的声音,这声音我是多么的耳熟。我捂着杯子想要尽快入眠,表示对这种声音的唾弃,一想到那场景我就感到延误。第二天,我拖着睡眼惺忪的疲态和杰西吃着早餐,并不时的挤出一些话题,杰西和我的朋友很开心,只是我的朋友仍然话不多。等到同杰西分手后,我不停的看向我的朋友,想要说什么又止住了,我的朋友看出了我的疑问。他告诉我:“因为那本书,他同杰西好上了。”我不再说什么了,只是想尽早到达我们的下一站。